她跟着他,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她却觉得跟着他就能被拯救。
日上三竿,他们已经转遍了大半个汉阳城,然后他们就走到了这里,汉阳酒楼,汉阳城最大的酒楼。
他走到这里停下脚步,她也跟着他停下。
他没去看她,他抬脚要跨进汉阳酒楼时却有一群人拦住了他。
为首者是位年龄在五十上下、须发皆白的老人。
这老人‘噗通’就向他下跪,随后痛哭流涕地磕头道:“求求您,不要来我们酒楼好吗?给我们条活路吧!”
他迟疑,转身而去。
她便继续跟着他,她的腹中已空、咕噜噜直叫,她腿也发软,她从来没走过这么多的路,且他走得又急。
他停住脚步,从腰间的空间袋里拿出一瓶丹药丢给了她。
“吃吧!我暂时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她看着手中这一瓶丹药迟疑,她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凡俗女子。
她是柳家大小姐柳如烟,单从装丹药的这水晶瓶子她便能揣测出这里面丹药一定不凡,可是这人却能随手把这一瓶丹药给了自己。
见她拿着这瓶丹药并没有吃,他说道:“这丹药你可以吃的,药效不大,当然得适量。”
于是她便打开这水晶瓶,立时一股醉人的清香让她精神一振。
这……这丹药至少也是中品灵丹!这么珍贵的丹药他让自己当饭吃吗?
就在这时,一队汉阳守卫兵围住了他们。
“大胆贼人,竟敢当街行凶,打伤东城家公子、强抢东城公子未婚妻,快快给我束手就擒!”
一个金盔金甲,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修为在练气期八层境界的年轻小将点指着他说。
她忙躲到他的身后,她不是不敢开口为他澄清,而是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东城家在这里就是地头蛇,任何正义都是由他们说了算。她躲到他身后,只是她不想让人看到这样的她。她是柳家大小姐柳如烟啊!怎么能让人看到自己落到这份田地呢?
“东城家?你们是要带我去那里吗?”
叶曈一副呆呆傻傻地模样看向这群人说。
金甲小将冷笑:“不错,当然要把你带过去听候东城公子发落。”
“我正好还没吃饭,带我去吧!”
叶曈说。
什么?这家伙说什么?他还没吃饭,让自己带他过去……
他不会是认为我是要请他去东城府邸吃饭吧?
金甲小将怒了,“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这位金甲小将下了这个不明智的命令,于是这群狰狞的、向叶曈扑来的护卫们全部躺在了地上。
那金甲小将刚想拔剑,叶曈一只手就按在了他肩膀。
‘噗通’,他重重地跪倒在地。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他也能起来。
“我不喜欢见血,凡事以和为贵不好吗?”
叶曈说。
金甲小将名叫拓拔海,是汉阳城主拓拔世南的侄子。在汉阳城中他可算是一流高手。他跟东城杰的关系不错,所以当他听说东城杰竟然在汉阳城里被人给揍了,他都没彻底弄明白什么情况就率领一队人马要替东城杰报仇。结果如今真的逮住叶曈了,他竟发现自己根本奈何不得这人!
“这里是汉阳城!你想干什么?我大伯可是城主拓跋世南!”
他到现在还敢对叶曈大吼,完全没有认清形势。
“哦。”
叶曈一巴掌把他给拍晕了。
叶曈回头问柳如烟说:“知道东城府在哪里吗?”
柳如烟正在发怔,她没想到叶曈这么厉害,练气期八层的高手啊,可是碰到又怎么样呢?一巴掌、仅仅一巴掌就解决了。
“知……道。”
柳如烟点头。
东城府她岂能不知?当初她还跟自己父亲一起来这里拜会过呢!只是这一次她竟成了这副模样。
自己还能回去吗?她不知道。她想到此,潸然落泪。
见她哭,叶曈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柳如烟立时清醒,勉强一笑说:“没事,我带你去。”
“是想自己的家人了吗?我可以送你回去。”
叶曈说。
柳如烟的身子登时一颤,她低下头咬唇泪落。
“我没有家了……”
她欺骗叶曈说。
她如今这副残躯还怎么能回去?
“哦,这样啊!”
叶曈又一次不再说话,因为叶曈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东城府、坐北朝南,占据了汉阳城中整整三条街。
此时东城府中慌乱一片,大少爷东城杰竟然被人在家门口打伤了,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东城府现家主东城无咎也是气坏了,他已经派人知会汉阳城主拓跋世南施以援手,捉拿这个胆敢在汉阳城打伤自己爱子的贼人,同时他也将家里好手一半都派了出去。
却在这时一个让人看起来很木讷的少年闯了进来,他身边跟着一个薄纱半遮面、一身淡黄衣裙的绝代佳人。
少年走得很慢,但所有胆敢拦阻他的人都被他一巴掌拍翻再难起来,期间过程就如人拍苍蝇一样。而他也很怪,每个人问他是谁?来干嘛的?他只说两个字——吃饭。
嗯?这人是?
东城无咎打量着这个已经穿走廊、越石桥,将要来到此的木讷少年。
等等,他身边这女子不就是……柳家长女柳如烟吗?
难道他就是打伤我儿的恶徒?
待思量明白,东城无咎怒极。他从没见过这么猖狂的恶徒,打伤了自己爱子还敢来这里自投罗网!
“你究竟是何人?”
东城无咎从正堂飞出,对叶曈怒目而视。他是半步筑基境界的高手,身上气息释放出来一般人都很难在他身边立足。
然而在他看起来明明如普通人一样的叶曈竟不受影响,倒是柳如烟为他的气息压迫得脸色惨白。
“我叫叶曈,一个路过的人,现在想在这里吃顿饭。”
叶曈说。
东城无咎闻之怒极反笑,道:“你说什么?你打了我儿子还想来我家吃饭?”
随之东城无咎看向柳如烟狰狞道:“他是你找来的帮手吧?柳家长女果然不简单,我杰儿以为把你擒住了,却不料你有这一手,可是你是不是太不把我东城家放在眼里了吧?在汉阳城里打我东城无咎的脸,就是你父亲也不敢这么做……”
叶曈忽动,一拳出手,快得让东城无咎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嗖’,东城无咎倒飞出去,‘哐当’、‘咔嚓’,凡东城无咎所撞之物全部断裂、崩坏。
‘哇’,东城无咎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白这个长相木讷的少年多恐怖。
“我只是想来吃顿饭。”
叶曈说。
东城杰正在另一间别院疗伤,府中这巨大的动静让他一惊。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他问身边围拢着他的六位妻妾说。
“这……我去看看。”
他的二房妻子曲婉氏说。
曲婉氏是东城杰六位妻妾里最弱气的一位,自从强娶了她之后,东城杰对她一直不大喜。
‘除了脸长得还可以,什么都不行。晚上放在床上也跟死尸一样……’
这就是东城杰对这位二房妻子曲婉氏的评价。而就此直接把这位二房妻子抛弃他又有些儿舍不得,于是就这样一直让曲婉氏明面上占据着他的二房妻子的位子。
“嗯。”
东城杰点点头。
忽然‘嘭’地一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落到了这里。
东城杰的六位妻妾顿时吓得尖叫,而东城杰看清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时也是一声惊呼,“爹,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一个木讷的少年带着一位倾城绝色出现。
“是你?你……你要干什么?”
看到这个少年,东城杰一脸惶恐。
而少年身边的那位倾城美人却在这时忽然拿出一把短匕首向东城杰冲来。
但她并没有到东城杰面前,因为她被人挡住了,挡住她的是叶曈。
“女孩子最好不要拿这样的凶器。”
叶曈从她手里取过来那把短匕首,他把这匕首在手里轻轻一握,匕首竟然被他以肉掌磨得粉碎。
接着叶曈指向东城杰问柳如烟说:“你很恨他吗?”
听叶曈这一问,东城杰脸色登时煞白。
“恨,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死!”
柳如烟死死地盯着东城杰说。
“可你杀不了他,刚刚如果你真过去的话,死的肯定是你。”
叶曈说。
东城杰冷汗直流,是的、在柳如烟向他冲来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把藏在床边的软剑拿到了手里。
然而叶曈看见了,他的计划也就败了。
“你到底是何人?”
东城无咎咬牙从地上爬起,他的嘴角在溢血,将他的胡须都染红了。
“叶曈,一个路过的人,想在这里吃一顿饭。”
叶曈的回答还是这样。
可是这样的回答谁会信?
东方无咎不信、东城杰也不信。
东城杰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他指着柳如烟对叶曈道:“你是不是看上了她?是不是?可惜你还不知道吧?她都已经跟我睡过了,哈哈哈……”
“你!”
柳如烟一听这话,她真想要立刻杀了东城杰。可是她手无寸铁,而叶曈还按住了她。
‘噗’,她气急攻心,吐血昏倒。
叶曈将她抱在怀里,看了看东城无咎、东城杰以及东城杰那些瑟瑟发抖地妻妾们。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要杀你。”
叶曈说。
他还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你是不是要杀我?要毁了我们东城家?”
东城杰继续挑衅着叶曈。
他已经疯了,不是因为叶曈,他是被自己心里对死亡的恐惧吓疯了。
叶曈身形一晃便到东城杰身前,他一指轻点东城杰额头,东城杰便倒下、气绝身亡。
“我并没有想杀你,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可是你太吵了。”叶曈说。
东城无咎浑身胆寒,对方弹指杀了自己的儿子,亲生儿子啊!可是他还是害怕,害怕得不敢向这人出手。
他此刻心里不是为自己的儿子之死而感到悲伤,而是惶恐自己一旦出手对方绝对会杀了自己。
“现在连吃饭的兴致都没了。”
叶曈抱着昏倒过去的柳如烟转身,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东城无咎看到了叶曈的破绽。
出手!对,这个时候出手就可以替儿子报仇!他内心有这样一个声音告诉他。
可是他怕,他害怕了,他没有出手……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曈抱着柳如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