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推门进屋时,偌大的客厅四下无人,苍苍的铁色陈设在昏黄暮色的映照下更衬一室冷寂。再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她一眼望见角落处的落地窗边,华晨宇一个人侧卧在大理石桌旁睡得正香。桌上,几个小米酒罐子横七竖八躺得安详。
她轻轻靠近他,少年人白皙的脸庞上,两小扇漆黑秀长的睫毛轻轻覆着,一薄一厚的两瓣嘴唇微微嘟起,小小的身子弯成月弧,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一副惹人心疼的委屈样。
所幸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想来许不是什么扰人心烦的极糟糕的事。林砚的心稍稍放下,转身把桌面上的酒罐子收拾下楼,又轻手轻脚取来一床亚麻毯子给他掖好。
记得大学专业课上教授曾说,睡觉蜷着身子的人大多缺乏安全感。
林砚就这样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看着他,许久,轻声吐出一句:“照顾你也好。”只是不知道这话是在向谁说。
华晨宇睁开眼时林砚已经下楼了,准确来说,是刚刚下楼。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冰淇淋和蛋糕还搁着没放进冰箱冷藏,她下楼的步履有些匆忙。
他没有很快起身,而是偏头看向窗外的夜色。不过一会儿,他的脸微微侧向毯子,又忍不住下蹭往里缩了缩脑袋。
被子里,传来华晨宇闷闷的一声:“那你来好不好......”
华晨宇家里是真的大,但林砚觉得用“空”来形容更为贴切。尽管下手已轻而再轻,锅碗瓢盆丁零当啷的声音清脆,在这偌大的空间里依旧难以避免的碰撞出回声,一时间一个人的厨房也显得热闹极了。
锅里的油热久了,沸腾得厉害。林砚小心翼翼的把裹上面包糠的肉扒放进热锅,即刻滚烫的油水四溅,星星点点在林砚来不及抽回的手臂上炸开花。
意料之中。她叹了口气,把火关小后走到水龙头下冲洗烫伤的手。
“阿砚,你怎么啦?”华晨宇原是寻着香味进来厨房,却看到林砚在洗手台边半抬着手臂皱眉,他匆忙上前,撞入眼帘的一片红肿惹得他阵阵心疼。
“没事,不小心被油溅到,冲会冷水就好了。”林砚没想到华晨宇会醒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在他面前从来自诩“中华小厨娘”的自己这失手的窘况正好被他看到,话语里不禁有些怯怯。
华晨宇哪里有那么好诓,光是这一片殷红足见伤得多厉害,怎么这时候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分说地拉过林砚的手臂摁到水龙头下接着冲洗。
“一会要上药。”他的声音闷闷的,透着几分惯常难觅的冷意。
林砚见他黑着脸一声不吭盯着自己手臂的模样,也不敢如何造次,只乖乖的应声,由着他拉着自己冲凉上药。
“我今晚的飞机喔,一会得走了,刚刚助理来电话催了。”华晨宇咬着筷子,两叶眉毛弯成一个小八字。
“这么快,那今晚更要多吃点了,工作了瘦得快。”林砚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华晨宇碗里,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妈妈在和孩子叨叨。
“那你一直在这住到我回来好不好?我有空了就给你打电话。”华晨宇抬头期待的看着林砚一下变红的脸,弯弯的笑眼像孩子吃到蜜糖。
“干嘛打电话?”捉急捉急,弟弟太会撩了怎么办?!
“我不在家会想fa fa......”还有你啊。
“哦,那你打吧打吧打吧,我接算我输。”林砚闻言有些汗颜,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语气极其敷衍,内心跌宕起伏。打吧,尽管打,我接你电话才有鬼。林砚愤愤不平,一口干了跟前的半杯红酒。
“知道你舍不得我,但阿砚也别借酒消愁啊,我会心疼。”
“好家伙,张口就来的这些话到底是跟谁学的?”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林砚脑子一团乱,心底话脱口而出。
“左立!”华晨宇想都没想,当机立断一口应下。
好家伙......这锅甩得竟有理有据?
“我可去你的吧......”见华晨宇一脸得意样儿,林砚一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