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追之不上,张奕安气急,只把马鞭抽得噼啪作响,那马儿也不争气,尤自嘶鸣,任它四蹄儿跑得飞快,又怎是外域马的对手,却是无奈放跑了那伙契丹贼人。
镇北司众人刚与契丹人酣战一场,又追了这一阵子,皆精疲力竭。
“上使,罢手吧,老夫一把骨头,实在挺不住了。”那葛老袆只觉得浑身酸痛难忍,忙向张奕安喊道。
张奕安勒住马匹,叫住众人,瞧见大伙皆是累得不行,阿奴也是湿了秀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气喘吁吁。顿时心中懊悔,忙叫大家下马休息,放那喘着粗气的马匹自行跑到林中去寻那肥美多汁的草料食用。
众人相互间倚着树干坐下,本是一夜未眠,许多人都沉沉睡去。阿奴从马上取下两个水囊,把其中一个扔进张奕安怀里,拿着另一个坐在他身旁,拔开木塞,自顾自咕咚咕咚地喝着。
张奕安却在把玩着从耶律恒那处抢来的灰布包袱,见一水囊扔进怀里,遂抬头看向身旁坐着喝水的俏人儿。
多余的清水从她嘴里溢出,流过白腻光滑的脖颈,滑入领口,那胸口处却是湿了一片。
他又闻得少女汗液浸透的幽幽体香,脸色渐渐泛红,只好转过头去,捧着水囊一顿猛灌,压住心中燥热。喝罢,把水囊放于一侧,又复去翻那耶律恒包袱,那阿奴也是好奇,凑着脸过来看。
却见那包袱中只是几件儿带着男子汗味儿的贴身衣裳,张奕安心中甚觉无趣,轻声嘟囔道:“还是契丹兵头子呢,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比我师傅那老头儿还寒酸。”大概在这位镇北司上使的记忆里,最穷的也不过养育了他十六年的师傅张辰了。
把那几件儿衣物挑出来,赫然又露出一个方形黑色小包,张奕安与阿奴顿时来了兴趣,忽而玩心大起。
“阿奴,要不咱们来打个赌,就赌这小包里装着何物,如何?”张奕安有心逗她一逗。
阿奴也是兴趣盎然,笑着答应道:“好呀,要是你输了,你就给本姑娘端茶倒水伺候一个礼拜。”
“我呸,你想得倒美。”张奕安笑骂一句,又说道:“要是你输了,你就替我做一套暴雨梨花针如何?”
阿奴知他对那唐门霸道暗器垂涎已久,心中自是好笑,却也有意送他一套防身,也就答应了他。
“小爷猜里边儿是那契丹秃驴的吃食器具。”张奕安先猜,阿奴思索一会儿,说道:“本姑娘猜是契丹人喝酒的酒具。”
“酒具?”张奕安又看了一眼那方形小包,心中疑惑,若是酒具,这尺寸也忒儿大了一些。
阿奴从左袖中解下那绑在小臂上的七寸木匣,在他眼前晃晃,也不言语,只是笑着看他。张奕安心下顿时明悟,原来是那阿奴有意成全于他,心中一暖,遂去打开那黑布小包。
只见一个黑棕色檀木盒子躺在包内,上刻龙纹,雕饰精美。两人顿时好奇,莫非这盒里所盛之物是那契丹人不知从何处抢来的宝贝?
遂打开来看,两人心中巨震,只见盒内赫然躺着一个镶金玉杯,杯身周围嵌着九条金龙,一股古朴威严之气扑面而来。那杯下还压着一封并未开封的密信,张奕安取出信来,只见那封面上有人用楷书赫然写着:契丹国主耶律保机亲启!
张上使取出信时,葛老袆正好经过,忽而瞥见那盒内的器物,神色顿时吓得惨白,向两人飞奔过来,两人见葛老袆如此反常,心下皆是疑惑。
“此物从何而来?”葛老袆一反往日慵懒语气,厉声问道。却是惊醒了睡梦中的镇北司众人,都围了过来,有些识得此物的前辈也吓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张奕安这才意识到了事情严重,遂实话说道:“这是从那伙契丹人首领身上抢来的。”
“上使,你可知道这是何物?”葛老袆神色激动,紧盯着盒中之物。
“小子见识短浅,还望葛老前辈告知一二。”张奕安摇摇头说道,此物他确实不认得,也正好奇前辈们为何如此失态,便听那葛老袆说道:“此物,乃圣上的九龙杯!上使,此事关系甚大,弄不好咱们都得人头落地。”
众人皆哗然,张奕安本就聪颖,听罢,心下一咯噔,急忙把那盛放着九龙杯的盒子递给阿奴,复拆开那一封密信。
读罢,心中寒了半截,忙招呼众人上马,追那伙儿契丹人而去,此时,张奕安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方胖子能够截下那伙儿契丹人了。
镇北司众人谁都不曾注意,那头顶树叶深处就俯着一黑袍人,将一切尽收眼底,待得众人走后,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