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篇文章是来自bcy的桂圆可可大大!大大的文超好~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
作者授权在这
作者好了正文走起
————————————————
(格瑞篇)
连还在玩花皮球的八岁孩童都知道,要讲世间三千,何人刀法最为绝步天下,那当属玄天宗瑶光峰的剑道之极,烈斩仙尊。
一手浩望刀法,问,人间百态,称,所见皆斩。视线所既之类,全为刀下物。
一身白衣一把刀,何人见了不要暂避锋芒?
谈起他来,谁不赞叹一声。
真真的白衣世无双。
玄天宗每四年会在金陵台有一次招生大会。
有能者有缘人都可来此一试,就是只有一瞬的机遇,说不定也能一步登天。感大道浩瀚,觉天地苍茫。
人间修道者,都会朝玄天宗靠近求宗门大能的机遇,可惜烈斩仙尊不收徒,常年一人待在瑶光峰的听雪殿,一心问剑道,不问世事。
即便如此,每次都会有络绎不绝的人为玄天宗而来。
你是在八岁那年,摇着小脑袋,背着自己的小包裹,花了一个月呼哧呼哧爬上金陵台九万九千九百层台阶,在金陵台的梅园里,和其他人一样,来玄天宗问道,求仙。
那时的你,无欲无求,你都想好了,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在选拔中胜出,成为外门弟子,到时候慢慢来,再成为内门。
你不求别的,就全心修炼,追道法之极。
修无情道。
无欲无爱,心向天召。
你心里规划着渺茫飘忽的未来,突然听身旁的人一阵惊呼,突然的嘈杂喧哗。
“天上!”
人群耸动,你感觉到后面的人开始朝前挤。
“那是什么?”
“是仙人!”
“白衣白发,是烈斩仙尊!”
“剑道之极!”
人们为见着了传说中的人物开始沸腾激动,脸兴奋得通红。
你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天上,他御剑而立,衣袍飘扬,风浪伴着灵台花香扶到你的脸庞。
那年,金陵台初见,惊鸿一瞥,乱我心曲。
一眼,你就知道,自己学不了无情道。
你捂着胸口呆呆的注视着他,后面的人推搡过来,你个子小,措不及防的被推到,后面的人踩着你往前,你挣扎着想起身,却抵不过身上那人人高马大。
就在你被压得喘不过气时,一阵风来,掀飞你身上的人,柔风托起你的身子。
你一愣,回过神时发现,他就站在你面前,曼藤银纹丝葫丝袍捶地,他白得像雪落尘世。
格瑞伸出手,拿了个金丝铃铛,那手跟玉雕刻似的,骨节分明,修长。
他把铃铛给你,说,从今往后,你就是他的亲传弟子。
四周的人哗然一片,就连一些刚赶到的玄天宗弟子都愣住了,烈斩仙尊从未收徒,你是第一个。
那时你还呆呆愣愣,看着格瑞的侧脸,以为这是自己美好的一场梦。
实际上也确实是你的一场不自量力的梦。
他把你带到听雪阁,偌大的殿堂,只有你和他两人。
丢给你一本离合情琴谱功法一本浩然功法,人一转身,身影一闪,就离开了,徒留你和两本书面面相觑。
你没修心心念念的无情道,应格瑞的意思修了琴道。
抱着愚乐琴,学弹离合情曲。
那琴谱晦涩难懂,你没学过基础,光是看懂都要花半天时间。
这愚乐琴只有三根琴弦,对应爱情、亲情、友情。
你指尖一勾,琴弦颤动,人的悲欢离合都夹杂在这一声多情琴音中。
独自一人听殿外风雪声,看梅花压艳。自己的乐曲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你本以为大家教学都这样,师傅丢了功法就不会再管,全靠自己领悟。
直到用飞纸鹤与的宗门同届师兄交谈才发现他在自己师傅的细心教导下已经筑基后期。
而你,还未筑基。
甚至自宗门口被格瑞带回来后你也再没见过他第二面。
你慌了,抱着浩然功法的书,开始找理由小心翼翼地去见他。
“师傅……您看,我这两天练的琴招。”
“师傅,我对琴谱还有一些地方不太懂……”
“师傅,我弹琴给您听可好?”
“师傅……”
你想着办法靠近他,为了证明师尊不在意自己的猜想是自己想多了。
你尝试靠近他,试探性地端着小女孩样儿撒娇、亲近。
却被他一一躲过,他冷漠的一拂袖,风就把你推离他的身侧。
格瑞对待你总是带着一份淡然和严苟。
他完成义务似的讲授完功法,一讲完就一拂袖把你推到房间外独留你一人。
你被他的柔风带出房间,呆坐在门前看着随之紧闭的门。
他只指导你的修炼,至于你修炼成果如何,他全然不在意。
有时,你总觉得他在透过你看什么虚无缥缈的存在。
在听雪殿的日子孤哭寂寞,你在他眼里停留的时间还比不过听雪殿外的红梅。
你看着殿外的雪,那份白和冷,渗透进灵魂,吐出苍白的气息,凝成冰霜。
沉默地忍受这一切,痛苦堆积,咽下苦楚,直到平衡被打破。
你以为格瑞就是这样的冷漠和淡然,直到他收了第二个亲传弟子,金。你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不会笑,他只是不会对你笑。
你的承受和自以为是的理解宛如一个笑话。
五年后,你突破金丹,在宗门大比拿下第一,拿着第一的玉牌到他面前,他只是点点头,转头看向未进前十的金,开口提点金的不足和要注意的地方。
你终于忍不住,冲到他的面前扯住他的衣袖颤抖着声,以下犯上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从不在意我?”
“你甚至从未细心指教过我功法。”
“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满意?”
究竟要怎样你才会正眼看我?
“我对师尊而言……到底算是什么?”你眼含热泪,委屈和痛苦忍不住喷发出来。你的第一甚至远远比不上金小师弟的十二。
金陵台收你为徒,究竟是为什么?
高高在上的仙人垂眼,格瑞罕见地皱起眉头,“修仙之人,全心致力于修炼和心性。”
“别让感情轻易左右思维和判断。”
“如果师尊不喜我,为何当年要收我为徒?!”你不依不饶,非要讨个结果。
“……”格瑞沉默良久。
你执拗地盯着他。
格瑞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那是天道的意思”格瑞到。他如你所愿,直面回答你,道出事实。
这个答案让你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
“一切都是天道所向,”格瑞垂眼。
“我心向天召。”
一句话,打破你所有的希望和支撑。
南柯一梦总归成空,他之于你,什么都没有。
收你为徒是因为他看透天意,天要他收你为徒,他就收你为徒。
那年金陵台,没有什么一眼相中,没有什么一见如意。
所以他眼里没你,他眼里是天道,他看的不是你,是天意。
你冷艳看着他,突然笑出声来。
自己可真是个笑话。
你人朝他一跪,头猛地磕地。
沉重的一声闷响,这一磕,只为报多年教导之恩。
格瑞皱眉看着你“你这是意欲为何?”
你抬起头,召唤自己本命法器愚乐琴,看着这把三弦琴,现在才懂它为何叫愚乐。
这世间,只有被蒙骗的无知愚者才拥有快乐。
你化了自己的修为,感受体内灵气全无的丹田,笑了。
格瑞脸色一变,闪身过来,握住你的手腕,“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发展远超出他的预料。
你朝他笑,笑的张扬,笑的痛快得意。他终于因为你变了表情。
你另一只手拔出自己的乌木发簪,尖头将愚乐琴三根琴弦利落的划断。
琴丝断,情思断。
你额头点的琴道印当着格瑞的面转化成无情道印,三千青丝化为白发。
本命法器受损,你吐出一口鲜血,血点在你和他的衣服上,开出朵朵红腥的曼珠沙华。
丹田和灵海痛的要命,所有感情迅速褪去,只留下空白。
兜兜转转,跌跌撞撞,你还是修了无情道。
你在格瑞难以置信的表情下,恭恭敬敬的对着他行了个徒礼,抱着断弦的愚乐琴,摇摇晃晃地离开。
再醒来,入眼是床铺顶。
听到响声,一边注意着的金轻着动作跑过来,问道:“师姐,你醒了?”
你睁着眼睛看着他不语。
“你丹田受损,在山路上昏过去了,你睡了整整三天。啊,你该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茶。”
金端了杯温茶过来,扶你起身。
你一口喝尽这杯茶,干咳的喉咙有了水的滋润刺刺辣辣的疼。
一连喝了五杯茶,口渴的感觉才缓解下来。
金在你示意不必倒茶后,把被子放下,担心地问:“师姐你是和格瑞吵架了?”
你看着他,摇摇头。
“我开始本想给你度法,发现师姐你的丹田……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金小心翼翼的问。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发现你丹田发力全无。
你看着他,不甚在意地道:“无碍,从今往后,我便修无情道。”
金不理解,他还是担心你,多年修炼的功法就这么没了,是个人都会萎靡伤心,可你却一脸无感。
金这几天都陪在你身边,你倒是无所谓,便就留在金的院子里修炼。
无情道让你对情感的感知变得迟钝,但相对的,你对事物的观察能力达到了入微阶段。
天的意向和轨迹在你面前铺展开,你吸收天地精华宛如鲸吞,修炼日行万里。
抛去杂念,日日除了修炼就是打坐。
在短短两个星期里成功筑基,看的金嘴巴都张大了。
你是寡淡着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嫌这速度慢了,该在快些。
你没在回听雪殿,待在金的百草园一留就是一个月。在这期间,你偶然感觉到外面有谁在看着你,那视线一来就是一下午。
你猜得到是谁,但你不懂他为何要看你,也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估计会开心到手颤抖。
褪去情感厚的你愈发的理性,也愈发的不懂人心。
在你现在看来,曾经的羞涩踌躇都是孩子不懂事不理性的任性。
现在就算格瑞站在你面前,你的心也不会产生任何波动。
你的感情和意向只为天道。
完成一天的打坐,你吐出一口浊气。功法运行一周天后收回。
现在的你已经触及金丹门槛,修炼无情道比你之前的琴道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倒是有信心参加今年的宗门大比,虽说不太可能拿下第一,但前五还是没问题的。
宗门大比那天,掌门和全体长老出场坐镇,格瑞也不例外。
金在下免悄悄拉扯你的衣袖,向你示意格瑞的方向。你对那儿冷淡的一撇,雁过不留痕,心里不起一丝波澜。
格瑞?师尊?
哦。
你心里历程寡淡薄凉。
曾经记挂在心间的人,现在和路过的赶牛小贩一样,看一眼就足够了,看多了还嫌浪费眼力。
轮到你上场了,废了原本法器的你只能拿把新的配件,脚尖一点,衣袖飘飘飞上舞台。嚣张的选择打擂台赛,示意那些要挑战你的人都可以来试试。
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你拿了个第三。
你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意外,你有修炼经验,去年就是第一。如果不是废了所有道行仅重修,这一次的第一估计还是你的。
你收了配剑,看向身侧的师弟金,他这次得了第一。虽说提前知道天道喜爱他,但实际给予的宠爱超出你的想象。
金注意到你的目光,笑着朝你挥手示意,踩着法器飞到你身边乖巧站稳,“师姐,你看,我得了第一!”小孩子的脸为第一个第一激动得通红,用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你,像只绒绒的金毛幼崽。
你歪歪头,想,这个时候按照普通人会怎么做呢?
似乎是会夸奖吧?
你仿照人类之前的情感,扯出一个微笑,有些僵硬地摸摸金的头,“做的很好。”
金开心的眯着眼睛往你手里蹭。
“师姐得了第三也超厉害!”
蹭够了,金抬头,扯着你的衣袖道:“师姐,我们把得奖名次的玉牌拿去给格瑞看看吧,他看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了,你去吧。”你摇摇头,对此没有半点兴趣。之前拿着第一的玉牌到他面前都毫无效果,格瑞想见的,在意的,只有金。
“师姐……”金又可怜的扯扯你的衣袖,有些为难。
估计是想牵线搭桥带你与格瑞和好。
但你还是要摇头,拒绝了。没什么误会,也没什么和不和好。
你都不在意了。
“你去吧。”你自己就算了。
金踌踌躇了许久,才召唤出法器,朝格瑞的方向飞去。
你注视着他的身影,沉默。
“呵,你就是那个第一吗?”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一个黑衣人持剑向金冲去。金没反应过来,被突袭打得不稳。
金!
【不惜一切,救他!】天道传话。
离得最近的你脸色一凝,持剑冲上去,与那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那人黑气环绕,与他对掌,黑气缠绕在你手上,钻心的疼。
你将金护在身后看着对方。
这是个魔修,还是个金丹后期的大魔修。你冷静判断。
你往别处一看,附近的弟子惊叫着逃跑,留在原地的大胆的弟子又都派不上用场。
感应到此处出事的长老还要几息时间才能飞跃过来。
你和金此时无依无靠。
这么下去,三招之内,你会死在他的手下。
你眯起眼睛,收敛心思,握紧手中的剑,还是坚强的挡在金面前。
“就是你们玄天宗杀了我这么多人……”那魔修恶狠狠的瞪着你们。“看来我运气不错,最近的两个刚好是剑尊的亲传弟子。”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杀了你们祭天!”
“先杀这个第一!”魔修大掌携带着杀气拍来。“受死吧!”
金躲不过,速度太快了!
你闪身,挡在金面前。
魔修的焚炎掌直接打中你的胸膛,你避无可避。
可怕的冲击力让你脸一白吐出一口鲜血,魔气侵入心脉和丹田,把你的内里搅得一团糟。
此时长老们才赶来,“宗门内竟然藏匿着魔修!”
“大胆!”
你像只翅膀被打湿的白蝴蝶,自空中飘落。
突然,落入一个人的怀中。
那个怀抱好冰。
这是你的第一个想法。
“师姐?师姐?你没事吧?!”金凑过来,他明显是怕极了,眼泪止不住流下来自你记忆以来,还没见他哭过,这是第一次。
你看着金,又勉强抬头,看着抱着你的人。
……师尊。
你眼角含着水光,但这不是泪,这没有感情的产物只能称之为生理盐水。
格瑞沉着脸面若冰霜,抬手圈住你的手腕,为你诊脉。
一查你的脉,格瑞的表情愈发难看,他按住你的肩膀,为你输送法力。
对比他们二人的慌乱,你倒是平淡得很,你咳出嘴里反上来的鲜血,冷静地估计自己的时间。
估计只有一盏茶了。
魔修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你身上,断了你的命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格瑞问。
无情道修的就是无情,同门师姐弟情?不存在的。
“一切都是天道所向。”你咳出一口血,呼吸像破烂的铜锣,沙哑着声音回答。
“我心向天召。”
你的献身,更多是回应天道的要求,和格瑞一开始收你为徒一样。
感情?不存在的。
格瑞脸一白,熟悉到不行的两句话,他曾经说过。
“不用浪费法力了。”你有气无力地道,你必死无疑。
格瑞还在执拗的给你输送法力。你抬头看他,眼神像是在看个怪人。
你不懂,为什么要浪费力气做着无意义的事情,这毫无意义。
你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死线,天道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你没了感情,无法理解感情驱使的行动,你看着格瑞想。
如果是一个月前还是琴修的你,被他这么抱着,一定会笑出声。
但,你不是。
期待已久的怀抱在你感觉来也是冰冷的。
身体在慢慢崩溃化为粉末飘散,你无力阻止,理智到可怕的接受这一切。
黑暗拥来,吞噬你的意识,再无苏醒的可能。
你在格瑞怀中,灰飞烟灭。
赶来的长老前来汇报:“剑尊,那个魔修已经被抓住,要怎么处理?”
“放到惩戒阁,从重处理。”格瑞没抬头,他只是看着空无一物的怀里,他身边,金已经泣不成声。
“是。”那位长老忍不住抬头看了下格瑞,他来玄天宗这么久,还没见过剑尊这么失态的样子。
处理完魔修的事,格瑞一步一步走回听雪殿。
今天,风雪声愈发的大了。
风雪声中还夹杂着些什么……
“师尊,你看,我这两天练的琴招!”
好,好,我看。
“师尊,这个地方我不太懂……”
无碍,为师都教你。
“那你为何要收我为徒!”
……
错了,一念算错,步步错。
试上高峰窥皓月,偶看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他自以为窥探到了天机,却不过自作聪明,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