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角儿，跟师父说说，今年封箱，咱俩上吧。”

　　“不行，你那腿哪儿能站那么久，就算你站在桌子里边儿能扶着桌子撑着，你那胳膊也不行啊。再说了，这离封箱也没剩几个月了，你不准给我熬夜背词儿！”

　　“磊磊，”杨九郎一把握住张云雷的手，轻轻晃了晃，“我想上台，我想和你一起说相声，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后台呗。”

　　张云雷看着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自己的杨九郎，平和的语调里满含着坚定，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这样的杨九郎，于是就俯下身去抱住了他，把头放在他肩膀上。

　　“那好，我去和师父说，”过了一会儿，杨九郎才听见张云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带着一丝哽咽，“但咱俩说好了啊，难受了你就和我说，你不许一个人忍着。那些词儿你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记不住的我给你兜着，你不许熬夜去准备，你得好好休息，听见没有?”

　　杨九郎笑了，伸出手回抱住怀里有些颤抖的人。

　　“好啦，我都答应你，你笑一个给我看，好不好?”

　　“切，小眼巴叉的，要求还挺多。”张云雷咧开嘴笑了，在阳光的映衬下，他眼角的泪珠闪着晶莹的光。

　　在那年德云社的大封箱演出里，杨九郎自受伤后首次回归舞台。

　　毕竟是德云社一年一度的大封箱，台底下全是人，都坐满了。郭德纲和于谦简单介绍过以后，就是全部演员上台的环节了。

　　张云雷扶着杨九郎慢慢地往台前走，一步一步地，俩人穿了一身红大褂，说是图个喜庆。杨九郎笑的可开心了，虽然只是这短短几步路他就疼的满头大汗，可他还是特别高兴自己又能站在自家角儿身旁了，而且他的角儿还是好好的，不仅没受伤还被他喂胖了。张云雷咬紧了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哭出来，那天他紧皱着眉忍着泪却依旧笑着的脸让不少粉丝红了眼眶，他扶着杨九郎一起去了捧哏的位置。这期间有人想要帮忙扶一下九郎，却被两人摆摆手拒绝了。

　　这条路，他俩要自己走，这只手，也只能是对方牵着，这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

　　张云雷和杨九郎的部分粉丝，在知道杨九郎会参与演出以后，就特意做了个条幅来庆祝九郎回归。到了他俩的节目的时候，粉丝们把那个条幅，花束和礼物全都交给了张云雷，杨九郎没有办法走到前面去和粉丝们道谢，就撑着桌子硬是给观众们鞠了个躬，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视线全都聚集在台上鞠着躬的人。张云雷的眼泪突然就控制不住了，他呆呆着望着杨九郎，在心里数了三秒以后就赶紧冲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这一幕被粉丝们拍了下来，成为后来广为流传的经典场面，也是一见必落泪的场面之一。

　　三秒，这是杨九郎告诉张云雷的，对别人鞠躬以示感激，他最少也要保持三秒，那是底线了，否则那就不是真心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粉丝们都看得出来，杨九郎瘦了太多，原来是个圆滚滚的白胖子，现在瘦的都看得见棱角了，虽然必须承认瘦了以后帅气了不少，可这种非正常减肥并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反观张云雷，他倒胖了点，腮帮子上多了点肉。做了个大手术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圈的人瘦了也就罢了，大家都不明白怎么这天天照顾着病人还到处赶场演出的人还能胖起来，张云雷心里却明白得很，杨九郎天天拿他不吃饭来要挟自己去好好吃饭，自己能不胖才怪了。

　　一场活儿结束，张云雷把那个条幅展开给杨九郎看，上书“风吹云不散，长久郎相伴。欢迎九郎和二爷回家！”他俩手牵着手看着这满场喝彩的欢笑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交流着。

　　“风吹云不散，长久郎相伴。翔子，感谢这世界把你留在了我身边，有你在真好。”

　　“我陪着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