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3）

魔表真正的时针已经破坏，现在支持魔表转动的时针是由誓约之剑代替的，取下誓约之剑，就像普通的表取下一个开关，魔表无法继续运行下去，只能发出微弱的光悬浮在空中就像油即将枯竭的灯。

夜影握着誓约之剑等待着震惊又恼怒的爱丽丝的回答。现在没有了誓约之剑，魔表和一堆废铁没什么区别，只要有个人对它敲上一铁棍子，毫无任何防御魔法加持的魔表绝对会和正常表一样四分五裂，如此一来红心国解救任务就完成了，誓约之剑也得到了，如此完美的结局夜影不想要，只是因为他需要爱丽丝真正醒来——不仅仅是天真无邪的爱丽丝，还有疯狂的爱丽丝。夜影也不知道有什么力量在指引着他这么做，也许他就是一个疯子吧。

“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你也要毁约吗？”爱丽丝喊道，“为什么要与疯子定下约定，随意地毁约，你会……”边说，爱丽丝一边走向夜影，只是她的步履有些颤动。

不等爱丽丝讲完夜影便阻止了她，“你错了，我并不是毁约而是在真正的完成约定。疯子不仅仅是红心国的人们也同样是我们，你也是疯子，是可以融入红心国的一员。”夜影叹了一口气，“我想还有其他的办法，我想要你某一天回过头来发现自己为了一个可笑的约定结果破坏了一个自己。”

“其他的办法？那个人会毁灭红心国的！”爱丽丝忍不住喊，“我已经毁约了，如果这一次也是红心国真的会……不对，这个疯狂的世界有什么存在的理由！”爱丽丝抱紧了自己的头，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回荡，是毁灭与生存的对决。

“在时针断裂的那一刻，红心国已经毁灭，这是那个人说的，他的确说了需要你把灵魂寄存在魔表里可以躲避一场灾难，但是你忘了他的另一个要求，你答应了他不会迷失自己。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你还记得吗？”夜影质问道，“你不希望红心国消失，所以你才会让真正怀有童心的自己沉睡，这已经和你认为的约定起了冲突，你从一开始就不想维持约定，这个可笑可悲的约定！”

“为什么就不能这么理解，先前的红心国的确因为时间错乱而毁灭，但是新的红心国可以通过誓约之剑作为时针的魔表扭转回来！你拥有这可以控制时间的逆天之物，为什么不能重返过去呢！为什么不能理解为魔表是在守护灵魂，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吸收灵魂！爱丽丝，你错了。”

“不，我没错！”原本紧抱着头的爱丽丝怒然睁开双眼，“我讨厌这个世界！你不懂，你根本不懂！”爱丽丝暴起，一支玫瑰花射出，就如同一支利剑，夜影连忙轻挑誓约之剑挡下，但是更多的玫瑰花瓣席卷而来，一片片如同刀片，夜影触碰了一下黑天鹅戒指，但是很快离开手指，他还不能这样子做，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留到做关键的地方。在那刻夜影意识到黎曦辰还是没有回来，难道那条路后有更加危险的东西吗？夜影忍不住担心黎曦辰，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这花瓣旋风吹上一下大概和被几片刀子刮几下没区别。

“盾！”一面红色透明的盾出现挡住了花瓣，紧接着几条藤蔓从地下伸出击碎盾，所幸藤蔓也在盾消失的那一瞬暴躁中支离破碎。“来不及了，快击碎魔表！”一个白色光球击向魔表，在光球后还有一对光化成的羽翼。“不要！”爱丽丝阻止，抛出更多的玫瑰花，只是光球和光翼的速度远远快于玫瑰花。眼看要击中了，一把流光的剑劈开了光球又一挥破碎了光翼。夜影眼疾手快的挡下了白皇后的攻击但却无暇顾及爱丽丝的玫瑰花，随后而来的一支支玫瑰就像箭雨，最终被另一道红色的盾阻隔。

“夜影，你疯了吗？”红皇后暴躁地跺着脚再次投出数个光球向魔表，这一次是爱丽丝成功阻止了。“不准你们破坏魔表！”爱丽丝天女散花似的撒出打量花瓣，那些花瓣是有毒的，一经花瓣接触的瞬间变黑，堪比浓硫酸腐蚀，红白皇后大惊下即刻展开盾防御，但是爱丽丝不知道撒出了多少花瓣，漫天遍野都是飞舞的红色，就像是飘零的血液，仿佛地狱业火燃烧，一场疯魔的盛宴。

在如此恐怖妖艳的玫瑰花雨中，爱丽丝张开双臂享受着狂欢，只是她并不具有可以抵御花瓣毒素的力量，很快爱丽丝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变得焦黑，有丝丝血迹渗出，因为她仰着头，脸部碰到花瓣的地方被花瓣遮盖，可以看见丝丝黑烟，也有鲜红顺着脸颊滑落。花瓣的存在使得凄美，更多的却是痛苦，夜影想到了吸血鬼面对阳光的感受，那也是这个感觉吧？“够了！不要伤害自己了！”夜影脱下外套盖在了爱丽丝头上，遮挡了裸露的脸部，又伸手护住了她的手臂，而夜影身上的白衬衫在接触花瓣的那一刻仿佛蔗糖里加了浓硫酸，瞬间碳化，而直接接触的手背则是发出黑烟，皮肤像是接触了沸水般的火辣辣疼痛，也开始失水皱缩，还在刚才他拿出一顶帽子戴上，否则脑子会被灼烧坏的。夜影咬了咬嘴唇压抑住手以及飘落到花瓣的衣服下皮肤略微的影响，他深吸一口气，对爱丽丝再次道：“爱丽丝，疯狂不是为了伤害自己，也不是伤害别人，只有为了拯救而疯狂，为了未知而疯狂，那样的疯狂才是最美的。你知道吗？你已经有了那份疯狂，那份疯狂是可贵的，请你不要失去它，失去你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爱丽丝冷静下来失神地看着夜影，眼睛里涌现了水雾，“我失约了……”

“救人有理由吗？”夜影反问，“有什么可以比救人更重要吗？一个约定可以胜过无数生命吗？”

“可是如果我不守约他会毁灭红心国的。”

“其实真正毁灭的不是他，现在是你了，爱丽丝。”夜影一边强忍着手上背上皮肤似乎直接触碰火焰的火烫与刺痛，一边继续游说爱丽丝，“其实他的约定是针对你的，没有一个孩子可以抵御一只魔表带来的新奇感，也没有人愿意毁灭自己梦，但是当魔表迷惑了心灵，他就会自动把自己推入深渊。那个神秘人或许也开始就想要借助你的手毁灭红心国，但是他似乎也不忍心所以才给了你誓约之剑，希望你能遵守他另一个誓约——坚守自己。恐怕誓约之剑里面封存的就是这个誓约，一旦你毁约——迷失自己，毁灭了儿时的梦，那么就是真正的毁约，红心国也被你所毁灭！”

“爱丽丝，请回答我一直重复的问题——你真的不会后悔毁灭红心国吗？你真的愿意那么做吗？”

爱丽丝呆呆地看着夜影，此时她眼中夜影与记忆中神秘人的紫色眼睛重合，只是夜影的颜色更加深，就像是深渊，可偏偏那个深渊里有着星辉。那双眼睛里丝毫没有恐惧，带给了爱丽丝鼓励与指引——真正的自己是什么？

“我……”爱丽丝眼里的水珠终于留下，洗去了刚才花瓣带来的血印，“我知道了，坚守自己就是那个誓约！谢谢你……谢谢……”爱丽丝止不住开始哭泣，漫天的玫瑰花也停了下来，最后落地的几片也没有了腐蚀能力，反而使得本来枯萎的草再次重生，有一片还落在了夜影手上，被灼烧坏的皮肤一下子恢复如初，还传来阵阵凉意。

夜影拿下来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外套，拍拍身上的花瓣，把一直握在手里的誓约之剑递给了爱丽丝。“我的小姐，这个诅咒般的誓约就由您来斩断吧！”

“嗯！”爱丽丝接过剑，手指轻轻拂过剑，誓约之剑剑锋闪过一道红光，剑身出现了一道道红色如血脉的纹路，还在流动着，似乎有生命。此时魔表最后发出嗡的一声，发出的光更加强烈，不知是在垂死挣扎还是在鼓励爱丽丝。

爱丽丝看看红皇后和白皇后，明白过来的二位给了爱丽丝一个微笑，她们不知道具体的，但是当看见爱丽丝要亲自破碎魔表时，她们也像先前一样对着爱丽丝微笑。爱丽丝做了个深呼吸，稳步走到魔表前，举起剑，仿佛剑有着千斤之中，但是她还是毅然朝着魔表挥下去。

“结束吧，这疯狂的梦！”

在剑触碰到魔表时，魔表发出璀璨的的白光，一颗颗钻石从魔表上射出，落在草地上成为一个个熟悉的人物——疯帽子，柴郡猫，公爵夫人，三月兔，睡鼠，叮当兄弟，面包骑士，矮胖敦……还有一堆扑克牌士兵和棋子士兵。魔表上出现一道道裂缝，最终破碎成一片片光。

一阵钟声响起，还有无数的欢笑声响起在耳畔。一切看似结束了，只是，夜影还是没能见到黎曦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