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二）

殿前挂着一块朱木匾额，上叙三字＂青玄殿＂。

走进这大殿后，众人只见四处都是水做的，桌子、床、凳子、纱帘……无一不是。

但没有人惊诧－不是因为这很寻常，而是见怪不怪了。她们每年这个时候，总会到这里来，祭奠那个惨死的婴孩。

殿中的水，无声地流动着。

水桌上的几斑金印，那是太阳留下的痕迹。

金光充斥在屋中四周，可那若离却心事重重。

三个孩子，一个死，一个永远皱着眉头。这一切，都因为那银衣女子月中仙冰映月和自己的疏忽。

还好小女儿机灵聪慧，让她稍有一丝慰籍。

若离轻轻地道：“月姊姊，请吧。”

冰映月点点头，坐在了桌前。若离也跟着坐下，她轻轻唤道：“沐涵，去把梦瑶和水瑶叫来吧。”

沐涵躬身答了声＂是＂，小跑出了青玄殿。

冰映月身后有一名身着一袭灰衣的女子道：“离姑娘，是要去看慕儿了吧？”

若离点点头。

冰映月看着若离，叹了口气，淡声说：“慕儿的事情，你不要再内疚、难过了，这是我们大家的疏忽。”她顿了顿，又道：“当下，你应该注意着些梦瑶。”

内疚、难过？她是一个当母亲的，这也许是母亲的天性。她抬起头，不解地喃喃道：“梦瑶⋯梦瑶怎么了？”

冰映月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那毒恶的女子，想干的事情应该远远不止这些，她先让你惨遭丧子之痛，但当时明明梦瑶也在，她何不一起杀了？这女人，狠毒的很啊！”

若离一惊，声音也有些发颤了。那晚的场景，又浮现了她眼前：“你是说，她想让我在经历丧女之痛，让我痛不欲生？”

冰映月点点头：“若她要杀，定会杀梦瑶，因为……是梦瑶，使慕公子回心转意，若不是她，慕公子现在，定是在与那毒恶的女人，卿卿我我吧！”

若离正欲说话，沐涵跟着两个美貌少女走了进来。这两个少女真当是仙中仙，其中一个眉目清秀，皮肤吹弹可破，手臂白皙，脸上泛着些少仙的温顺；另一个则不同，眉轻轻拧着，满目惆怅，完全不似一个花样年华的女仙该有的样子。

那眉目清秀的少女道：“水瑶给娘请安。”那皱着眉的少女却不说话，只是行了个礼。

若离看着眼前这两个已亭亭玉立的孩子，叹了口气，道：“不必多礼。走吧，我们去看慕儿。”

水瑶点点头，另一位少女仍不说话，只是站着，满目萧然。

若离又催了一下：“走吧。”

只是这催促中，含满怜爱。

那名皱着眉的女子一转身，便出了青玄殿。若离看着女儿的背影苦笑一下，这大女儿向来如此，性格古怪。

也许是弟弟的死，也带给了她痛苦与不安，致使她平日里多说一句不多，少说一句不少，只道自己命苦罢了。

若离摇摇头，默默凝视着大女儿的背影。

冰映月走到了她身后。她也一句话不说。

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