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除了大婚第二日去见过太后，太后让梅芬无事不要来打扰她她便没再见过她，她也乐得轻松。

说实话，梅芬觉得不见也好，她对这位太后犯怵得很，一面黄金面具覆住了半面，她的神色也如同这面面具一样冰冷得不近人情，那一双凤眸仿佛深不见底，只被她看一眼，她便觉得无所遁形。

至于她那皇帝夫君，只在大婚那日出现在了婚礼上，回房后他挑起了她覆面的红绸，她抬起头惊鸿一瞥，堪堪看清了他的样子，而他只留下一句“抱歉”便离开了。

昙花一现，如夏朝之露，如初冬落雪。

她一个人坐在喜床上坐了许久被繁重的凤冠压得脖子酸疼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唤来跟着她陪嫁进皇宫的关系好的两个婢女白芷白芍来为她卸妆。

然而她喊了几声，只过来了白芷，白芍没有过来，白芷帮她解去钗环散开头发，见他久久不至也有些担心，担心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姑娘一不小心便犯了错挨了处置。

梅芬也担心，正要将白芷赶出去找人，却见白芍鼓着嘴进来。

见她的样子，梅芬放下心来，又不由觉得好笑，于是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调笑道:“怎么气呼呼的，可是哪个抢了你的枣儿桂圆吃?”

白芍却难得地气红了眼眶，跺了跺脚道:“小姐，这枣儿桂圆不吃也罢，反正也吃不出‘贵子’出来!”

梅芬将缠臂金褪下来扔在梳妆台上，闻言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你在外面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气成这样?”

“哪里就是风言风语了?皇宫里都传遍了，人尽皆知陛下原本不愿册封一妃一嫔,把个皇宫翻了个遍，只为找到一个跟他一起长大的叫漫儿的宫女，太后一怒之下就先斩后奏给您和陛下定下了婚事......”

“陛......陛下怎么可能愿意和您......”

怎么可能愿意和她琴瑟和鸣,生儿育女，相伴白首？

白芍越说越难过，最后哽咽着往白芷怀里一靠，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芷面带愁色地顺着白芍的毛，叹道:“要是真的是这样，那小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梅芬将腰带上散发着梅花幽幽香气的香囊解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听见她们的叹息忽然笑了一下，把一缕乱发拂去耳后，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虽然这件事在她眼里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又是一段不两情相悦的婚姻，不过又是一对被拆散的青梅竹马，世界上有那个李家的二小姐，也可能会有她这个钱家的大小姐，或者谁谁家的哪个小姐。

不过那李家二小姐进门之后高觉新对她百般疼爱。

可她，大抵是没这么幸运了。

梅芬洗尽铅华，连着十几日的时间也不出殿门，翻出了在闺中时候谱曲的手稿，继续斟酌着宫商羽徽角。

待终于将那一首《咏梅》润色完毕，梅芬搁置下了放在一边试音的古琴，觉得再不出门走一走人便要发霉了，便第一次踏出了殿门。

白芷白芍想要跟着，却被她呵止了。

虽然大部分梅花的花期已经快过去了，但是梅芬听说，朝阳殿旁边的绿萼梅开得晚，现在很多还是花骨朵，只零零星星地开了几朵。

梅芬想自己去折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