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幻境如同被石子击碎的镜子化作尖锐的碎片。
感到脸颊上传来湿润的触感，什么东西争相涌出眼眶，我用手轻轻一摸，是水吗？
好像…是眼泪。
幻境的碎片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停滞在我的四周缓缓浮动。
拼凑的碎片里依然可以看到那个女孩，我仿佛脱离了幻境却又没有完全离开，我听不到幻境里的声音，就像哑剧一般。碎片里女孩说完那句话后倒在我的怀里，她轻轻的说着什么，胸口的起伏越来越缓慢，血水稀释成淡粉色蔓延了大片花林。
“血鬼术——寐琂。”
“谁在说话！”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清脆有力如宝珠掷玉盘。
我环顾四周，声音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无法判断位置。
身边的碎片全都开始躁动，咣的一声巨响同时碎成了粉末。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涌出，浪潮汹涌，在脑袋里横冲直撞，疼痛随即而来。
感受到意识在渐渐模糊，瞳孔慢慢的开始无法聚焦，力量仿佛被抽干了，酸软的使不出一点劲来。
鸳鸯羽织腾飞，青年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全都还给你了，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她啊，臭小子。”
刚才的那个陌生男声从身前传来，意识弥留之际只见那人的羽织飘荡，上面绣着的……是小鸟？
上面绣的的确是几只小麻雀，自从师傅死后或者说自从北原飞鸟变成所谓上弦陆之后从未变过衣物穿着，这也算是提醒自己的一种方式。
飞鸟站在昏倒的富冈面前，身后紧跟着的是一个身躯瘦弱面色苍白的小女孩，过于宽大的深棕色和服穿在她身上有些长，衣尾已经拖地了，女孩的气息像是随时都会死掉的绝症患者一般，轻微的似乎风一吹就会灭掉。
“明日香，你……怕我吗？”
飞鸟转身看着女孩问道，女孩澄澈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脸庞，青灰异瞳中铭刻的‘上弦陆’宛若数把利刃刺入心房，痛的面目全非。
飞鸟伸出手端详片刻暗叹一声便放下了，飞鸟的手指修长清俊，但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这般状况，怕是只有死去多时的人才有。
变成自己最厌恶的东西了啊。
“不怕。”
女孩飞快的眨了眨全身上下唯一有点灵性的纯黑眼睦，真诚的并且迅速的给了飞鸟答案。
飞鸟面露惊色，哑口看向明日香，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飞鸟看似淡然的随口一问，可是明日香知道，如果自己回答害怕的话他会立刻送自己离开柳屋。
明日香是飞鸟在回柳屋的路上捡到的孩子，本来就没有抱着能救活的想法，但明日香还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飞鸟哥哥很温柔，明日香很喜欢。”
“温柔吗？可是哪一天我失控吃掉你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明日香相信飞鸟哥哥不会失控，况且明日香留在哥哥身旁不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吗！”明日香抬起头来倔强的看着飞鸟，双手紧攥成拳。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飞鸟挥手示意让她离开。
“飞鸟哥哥！我……”
“没赶你走。”
听到这句话明日香憋回了即将垂落的泪珠，提起唇角勉强挤出几声含糊的笑声后慢慢走远了。
身后的明日香已经看不见影子了，飞鸟忽然感到阵阵晕眩感冲击神智，喉咙莫名的开始干涩，犬牙不受控制的伸长擦破薄唇，溢出点点鲜红，全身上下的细胞无一不都在诉说着饥饿与渴望。
为了不被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夺取身体的控制权，飞鸟单手抽出月轮刀想要捅向自己的腹部阻止‘他’的行动。
‘他’立刻明白了飞鸟的意图，于是飞鸟的另一只手马上拽住了拿刀的那只手的手腕，于是飞鸟的身体开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和自己扭打起来，一会儿想要把月轮刀捅入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又主动把月轮刀丢掉艰难的远离它。
飞鸟的青蓝瞳孔闪烁，指甲缩短，想要一把抄起掉落在地的月轮刀。
“别想控制我的身体！”
眼看飞鸟的指尖就要触碰到月轮刀的刀柄，顷刻间青灰瞳孔黯淡无光，右睦的冷灰瞳孔泛着寒光，指甲染上青灰变得尖锐，眼睛里的“上弦陆”若隐若现。
‘他’一举把月轮刀踢开几米远，自己和自己缠斗起来。
“我就是你，北原飞鸟你在逃避什么！？”
随着瞳孔的颜色不断交替变化，青蓝色的那一只逐渐呈现不敌之势。
“再见了，北原飞鸟~”
冷灰缓缓浸满两只眼睛，‘他’开始发出得逞的簌簌笑声。
“噗！”
血花喷溅在地上划出一道弧形，‘他’转身看着破坏了‘他‘计划的明日香，俊俏的面容扭曲。
身后，明日香此时紧紧握着飞鸟的月轮刀，月轮刀深深刺入‘他’的胸膛，冷灰眼眸闪烁即使不甘心也只能任由飞鸟重新夺回控制权。
“谢，谢谢。”
飞鸟薄唇紧抿，忍着寒意拔出了月轮刀。鬼被月轮刀所伤，伤口不会立刻愈合而是会形成一道薄霜覆盖的青紫色疤痕阻止鬼的自愈。
以前猎鬼的时候看到被月轮刀砍头的鬼姿态无一不痛苦万分，生不如死，并未觉得有什么，吃人的鬼不需要同情。到如今自己也试过这滋味，确实寒意钻心刻苦。
“已经第三次了，这个月才月初‘他’就出来三次了。”
明日香不忍看见飞鸟被月轮刀的霜冻效果折磨，想要劝他。
为了营造柳屋的八重幻境飞鸟使用血鬼术所消耗的血量已经使他很虚弱了，另一个人格每次都会在飞鸟使用血鬼术后妄图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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