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寒,南风鸣,到底是谁人的衣衫湿了心呢?
血,全是血,深红色的,铁锈味的,它沿着尘土的经脉一点一点的往外渗透,似乎要布满大地。
奶奶一直在哭,咳嗽,直到我看见她趴倒在弟弟的身上尸体上。
什么原因呢,我不知道,我的眼里没能掉出泪水来。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该离开了,该逃了。
这个突然的荒唐的想法冒了出来,但我却觉得似乎本该如此。
我看着母亲,即使黑夜里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大概一如以前的涣散吧。
毕竟,她傻呀,她神志不清呀。
我眼睛呆呆地看着看不清的院落说,“妈,我们把奶奶和弟弟抱进屋里去吧”我知道,这种事情她能听懂的。
我抱起了弟弟,他的脖子裂开了一道口子,血管,肉骨暴露在外面,有些已经凝成了血块,我换了换他的胳膊,突然一股血涌了出来,湿了我的头发,衣服,腥甜的味道瞬间弥漫,我闭了闭眼睛,缓了缓自己震动的心和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和母亲托着奶奶进了房间里。
屋子很小,屋里只有一张土炕,几床被褥铺着,一阵浅浅的呼吸声,妹妹睡了,睡的却是不太安稳,因为我看见小小年纪的她紧皱着眉头,还带着些许哭腔,像是做了噩梦。
好了,妹妹,好了,很快就好了。我心里默默地说着。
安顿好一切,我让母亲守着她们,守好她们。
我想,我得走了,快些的离开这里。
临走前,我突然记起来了什么,我抱了抱妹妹,看见她忽然醒来,她像说梦话一般说着,“姐,姐……他们打我,打哥哥……他们骂你……”我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身体,她的胳膊上,腿上都是新添的淤青紫血,我心里一股不知名的滋味瞬间炸开。
我刚想离开,一双手突然捉住了我,很紧,我望向手的主人,是奶奶。
回光返照吗?可是我不知道。
我看着突然醒过来的奶奶,她眼里满是混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嘴,我既惊又喜靠了过去,听到那几乎要飘走的声音,她说,好好的,活着。
说完,我感觉到手心一松,她睁着那双已经白浊的眼睛,嘴巴紧闭,颧骨出突出,眼球深陷,我不自觉的抚平了她的衣服,只剩下皮着包骨。
不知道谁在告诉着我,她死了,不会再说话了,不会再有人叫你艾艾了。
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我必须得走了,早些。
推开屋门,漆黑一片却不会影响我迈出这间房子,因为不管是黑夜抑或失明,这里的一切一切我都熟悉。
外面鸡鸭还在乱叫着,几只乌鸦到了房檐上,唔咧咧的,像是哀颂歌一样。
其它一切都是黑暗,以及虫鸣蛇吟。
离开前,我碰到他们了,我听到他们说,“吓死我了,幸亏是傻子贱货家的,”
“是呀,那么多血……”
“放什么屁呀!哪里有什么?”!
“是,是……”
听着看着,我藏在草垛里,注视着这几个孩子,这几个恶魔,或许是罪恶心作祟,又或许是黑夜太黑了,他们跑了,跑的很快。
我从草垛里爬了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自觉的笑了。
……
可是啊,我不知道,不管是谁,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鲁莽和天真付出代价的。
不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