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自杀

陆晨曦和庄恕二人带着庄予曦回到了家里，因为有着梁主任说的话，陆晨曦一个晚上都寸步不离，生怕庄予曦一个冲动做出点什么事来。本以为一个晚上可以顺利过去，可……

吃过饭，庄予曦去洗澡，陆晨曦就没有跟着了，过了二十多分钟都没见庄予曦出来，就去浴室敲门。刚走到浴室门口，就听见里面有类似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陆晨曦走上去轻轻敲门：“乖乖？曦曦？”

里面没有一点回应……

陆晨曦有些害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庄予曦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一旁放着一把沾满血的小刀，手腕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在汩汩地流血，一旁放着梁主任下午刚开的安眠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庄恕！！！”陆晨曦一声惊呼，庄恕很快就来到了浴室

“快！去医院！”庄恕也惊呆了，立刻反应过来抱起庄予曦就往医院跑。陆晨曦伸手按住庄予曦手上的伤口，血红的鲜血染红了家中的大理石地板

来到医院，庄恕抱着庄予曦就冲进了急诊：“绍聪！快！上哪床？”

“老庄？晨曦？”陈绍聪很是惊讶：“上五床！五床空着呢。什么情况啊？”

陆晨曦手忙脚乱地把庄予曦安置在病床上，带着哭腔说：“腕动脉割破，出血超过五百毫升，吃了一瓶安眠药。”

陈绍聪听到后立刻大喊：“马上调三个单位的血立刻送到急诊！催血库！准备洗胃！老庄晨曦你们先出去。”下完医嘱，陈绍聪看到陆晨曦情绪不稳定，一把把夫妻二人推了出去

陆晨曦站在抢救室门口，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感到很是无助。庄恕轻轻把陆晨曦拥入怀里：“好了，不怕了，不会有事的。”

陆晨曦在庄恕的怀里哭的浑身颤抖，手上的鲜血染红了庄恕身上的白大褂

半个小时后，陈绍聪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晨曦老庄，小曦已经抢救过来了，手上的伤我也缝好了，现在在输血，输营养液，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只是，这……怎么突然要自杀呢？”

听到这个问题，陆晨曦又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庄恕给陈绍聪使了个眼色，陈绍聪立刻会意：“行了，我也不问了，你们进去陪陪小曦吧。”

陆晨曦走进抢救室，在病床边坐下，小声吩咐护士：“我记得梁主任今晚值班，你看看她在不在，请她下来会诊，然后让她准备一间病房吧。”

梁主任在急诊会诊之后，把陆晨曦叫了出来汇报情况，就让庄予曦一个人在病房里。陆晨曦不放心，特意叫了个小护士进去看着，没过几分钟，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陆晨曦和梁主任相视一眼，立刻快步走进了抢救室，就看到庄予曦手里攥着一把手术刀，正要往自己身上划。小护士在一旁拼命地拦住：“陆院长，梁主任，这怎么办啊？”

陆晨曦看了一眼庄予曦，庄予曦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她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陆晨曦低声对一旁跟进来的小护士说：“准备一支安定，快！”

趁着小护士准备安定的时间，梁主任好言相劝：“曦曦，乖乖？来，来阿姨这，阿姨给你糖吃好不好？把刀放下，别伤着自己。”

已经有病人家属被吸引过来了，渐渐地，人越来越多，陆晨曦让保安拦住了。半个小时过去，庄予曦的情绪依然没有稳定下来，还是很冲动。庄恕也来了，放缓声音：“宝贝，来爸爸这里，爸爸抱抱好不好？乖，把刀放下，太不安全了。”

庄予曦大喊：“我活着一点用都没有，我还要这条命干什么？老天爷这么想收我这条命，让给它就是了！”

庄恕还想劝什么，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怒吼：“庄予曦！”一直没说话的陆晨曦出声了

庄予曦明显愣了愣：“干什么？”

陆晨曦见她有回应，稍微放下点心，但还是吼着：“庄予曦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吗？”

庄予曦看了看：“手术刀啊！手术刀多方便，一刀下去皮开肉绽，省的别的刀还要多划几刀！”

陆晨曦气极了：“你就认为它只是一把刀吗？你知不知道它是多少人要拿命去守护的，你忍心去玷污它吗？它救了多少人的命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觉得你配得上它吗？”

庄予曦明显愣了愣，手中的力道松了几分，陆晨曦趁机慢慢走上前去，双手颤抖地夺下了庄予曦手中的刀。庄予曦没有一点反应，陆晨曦紧紧抱住了庄予曦，忍了很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带着哭腔对庄予曦说：“乖乖，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没有你了妈妈怎么活呀？你不要再忍着了，你哭一哭闹一闹脾气，我们大家都不会在意的。你不要再一个人撑着了，你撑不住的！”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庄予曦就晕倒在了陆晨曦怀里。庄恕见状赶紧过来接下了庄予曦，再把她抱回床上，回头就看见陆晨曦在掩面而泣

庄恕回过头来抱住陆晨曦：“没事了没事了。”

陆晨曦在庄恕怀里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抽抽噎噎地说：“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一旁的小护士拿来入院通知书：“陆院长庄院长，您二位谁签一下字？”

庄恕接过入院通知书签了字，陆晨曦转过头，对护士说：“让梁主任看看能不能调整用药，找个人盯着她，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就直接绑起来，让人过来找我或者庄恕听见没有？”小护士点点头，立刻去办了

陆晨曦回到办公室，还不到半个小时，护士就过来敲门了：“陆院长庄院长，小曦醒了，梁主任让我叫您们过去。”

陆晨曦站起身：“好。”

去到病房，陆晨曦见梁主任站在外面正在跟护士说着什么，病房里两三个小护士在哄着庄予曦想让她吃点东西。可庄予曦就靠着窗边的沙发上，两眼毫无神采地看向窗外，两耳对外事充耳不闻

梁主任看见两人来了，向这边走来，透过窗户看进病房：“小曦醒了好一会儿了，但是一句话都不说，对别人也不理，我调整了一下用药，应该会好一点。但最好还是让她喝点粥吧，刚洗了胃呢，而且血也没输，小曦一醒就把针给拔了，失了六七百毫升的血，才输了半袋，身体哪里受得住啊。几个小护士在里面哄了半个多小时了，也没反应，实在不行只能下胃管了。”

陆晨曦摇摇头：“先不着急，我看看先，明明下午还好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浴室就自杀了。”说着，轻手轻脚打开病房的门，走进病房

陆晨曦走进病房，小护士像见到救命稻草似的如蒙大赦，把病房留给二人就退出去了。陆晨曦站在沙发前：“乖乖？”

庄予曦终于动了动：“妈，有事？”

见到庄予曦还有反应，陆晨曦松了一口气，端着碗坐到庄予曦身边：“乖乖，喝点粥好不好？”

庄予曦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沉默了，想起了那句话—粥要慢慢熬，你，我也要慢慢等。可是几年过去，十几年过去，庄予曦还是没有等到她想要的，人海茫茫，却没有她丝毫的容身之地

陆晨曦放下粥，紧紧地抱住庄予曦，哽咽地说：“乖乖，没有了你妈妈怎么活啊？不要再让妈妈担心了好吗？你说说，我保护了十几年的乖乖，眼睛里的星星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乖乖，难受就哭出来，你真的不要那么懂事，你哭一哭闹一闹，你不要一个人扛着，你受不住的！”

庄予曦很坚强，被人欺负时她没哭，没人理解她时她没哭，拿刀在手上划没哭，就连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也没哭。可就因为陆晨曦的一句话，庄予曦忍了近一个月的眼泪夺眶而出，趴在陆晨曦怀里失声痛哭

陆晨曦看着是既松了一口气，又心疼，轻轻拍着庄予曦，柔声哄着：“吃点东西好不好？才洗了胃，对胃不好，吃点东西保护胃黏膜。”

陆晨曦看着庄予曦喝下了小半碗粥，虽不算多，但是也够了，又想起梁主任跟自己说的事：“曦曦，我们把血输了好不好？我听梁阿姨说才输了半袋血，你看你现在脸色一点都不好，手还是冰冰凉凉的，我们把血输了好不好？”

庄予曦沉默了一下，默默低下头，终于双眼含泪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妈妈，我撑不住了，我每天都在想死。虽然我知道这一点都不好，但是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一到晚上我就想法子弄死自己，可是又一次一次地被您救回来。我今年十四，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已经五千两百多天了，可是从五千往后的两百多天，我每天都活着阴影之下。每天晚上我连觉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耳边满是那些咒骂声。我也在梦里看到过自己从学校的顶楼上跳下去，鲜血流了一地，我知道我本来应该害怕的，可是我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解放的感觉。”

陆晨曦震惊了，她从来不知道也不曾注意到庄予曦的心理已经有过这么大的变化，而且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陆晨曦深深地感到了挫败感，紧紧地抱住庄予曦哽咽着说：“乖乖，不要说这种话，妈妈真的很怕失去你，你告诉妈妈妈妈没有你了可怎么办呀？相信爸爸妈妈，相信叔叔阿姨，我们一定会把你治好的，我们一直都在你背后，我们就在原地等你。乖乖，记得回头，我们都在；也要记得，拨开了云雾才能见到彩虹。”

庄予曦失血过多，虽说补了一点血，但还是很虚弱，但也仅仅是虚弱而已。可现在她觉得自己软绵绵的，很想睡觉，也没想那么多：“妈，我困了，先睡了，您放心，我不会离开您的。您和爸爸也早点休息，别熬夜，别自责，我没事。”庄予曦不知道的是，陆晨曦为了让庄予曦输血，在她的粥里放了安眠药

看着庄予曦在自己怀里安详地睡着，陆晨曦把庄恕叫了进来，把庄予曦抱到床上去睡了。梁主任和护士走了进来，给庄予曦输上血，这时候庄予曦脸上才有些血色。梁主任站在床边看着庄予曦轻声说：“小曦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病情没有严重，是下午的药可能小曦比较敏感，我换了种药，应该会好些。小曦刚刚已经忘记自己发病时干了什么了，你们以后在她面前就不要提了。按照小曦现在的情况必须住院，如果不住院的话很有可能转成精神分裂症，先观察着先吧。”

陆晨曦低下头，抽了抽鼻子，半晌才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回答：“好，住院里我也放心一点，让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也放心不下。我们这几天都比较忙，小曦您就帮我多照看着些，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好，麻烦您了。”

“没事。”梁主任摇摇头：“你们安心工作，小曦我会帮你们看着的，不过……你们还是多来看看吧，毕竟小曦现在最需要的是你们。”

送走梁主任已经是两点多了，庄恕被院里的电话叫走了，陆晨曦坐在病床旁，看着床上的庄予曦，心里难受的紧，才多大的孩子，就经历了太多太多。不知道坐了多久，陆晨曦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纸，打开台灯在桌子上面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