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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篇·我逃得掉吗

铁甲威虫之永生的罪者

————《永生的罪者》

古时,禁忌之子降世,战争四起,硝烟弥漫,帝国坠入永恒的黑暗,直至消亡殆尽,因此,一命抵一国,必诛之.

彼时,世人皆论,她的存在亦是神明的“恩赐”也是终神明本身所带来的无辜的劫数。

“大雪将至,黑色凤凰时代终将卷土重来。”

【禁忌之赛篇】

那个一向很“听话”的孩子,这一刻,忽然像发了疯似的奋力挣扎着推开所有大人的束缚,但她脖颈上的那块黑色枷锁却被人从后面狠狠的一拽。

“你们在干什么?!”

“放开那个孩子!”

失去重心摔倒在地的孩子,很快被几个陌生的妇人拉入怀里,紧紧的护着,很快,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那个时候,她在想。

【啊,终于摆脱了吗……?】

————前言.

【后来,苗纹纹很长时间没有再出现在禁忌之赛的初赛上,而这场诡异又残酷的比赛其实也有一个略有人性化的规则。】

参赛的一百位选手每一名只会匹配到一场比赛,仅此一场,一局定胜负,当然,如果可以,赢者也有继续挑战其他赢者选手的权利。

前提是要征求对方的同意。

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禁忌之赛就是以此用这种粗暴又直接的方式更快的淘汰掉更多的参赛选手。

但即便如此,所有人都很乐意接受这种“人性化”的规则。

而苗纹纹拒绝了所有前来挑战她的选手,在真正的决赛来临前她决定不再抛头露面。

“歌雅……”

“你说……人死后,都会去哪?”

苗纹纹望着被大海吞噬的那一片纷纷扬扬,零零星星落下的雪,平静轻柔的声音听不出语气来。

歌雅走过来,似乎是认真的想了想,随后她回答道“书上说,绝大部分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会和他们的肉体一样,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还有一些人呢?他们会怎么样?”

“那些人的灵魂会在他们死去的地方一直流浪着。”

歌雅看着苗纹纹,深感不解。

“你在难过?为什么?”

苗纹纹微微红着眼眶,低下头,不说话。

“是因为扎卡里吗?”

歌雅不懂,那种人死了有什么值得别人为他难过的。

“苗纹纹,扎卡里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他本就是一个死囚,死有余辜,如果不是因为禁忌之赛,他早就在刑场上人头落地了,你又何必在意这种人渣的死活。”

“可是,歌雅,我的手上已经染上了他的血。”

【好像,怎么洗都洗不掉了……】

“你没杀过人吧?”

……

大陆迎来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孤岛的海忽然一夜之间,变得安静。

一个裹着白衣的女孩双手吃力的从冰冷刺骨的大海里慢慢的拖出来一个不省人事的赤发少年。

昏暗的夜空逐渐隐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那一片汪洋大海的海平线慢慢上升的那轮太阳。

赤焰七星睁开了沉重眼皮,但不知为何,即使是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这张脸却是那么的模糊不清。

“星仔……”

一声沙哑粗涩的呼唤,夹杂着一丝隐忍的哭腔,但很快,女孩后面的声音便被海浪声覆盖。

他什么都没有听到,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但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胸膛沉闷得好像被塞进去一大团密密麻麻的棉花,吐不出,也咽不下。

白衣女孩缓缓起身。

别走。

赤焰七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忽然用力的抓住女孩的手腕,任凭对方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了。

模糊的视线里,赤焰七星看到那张逐渐清晰起来的陌生面孔,但就是那张从未见过的脸却令他猛的胸口一疼。

那张脸,似是而非。

但那双眼睛,却从未改变。

“……相信我,我们还会再见的。”

又是那道沙哑至极的声音,好似被烈火焚烧过一般。

着实难听。

但赤焰七星的手松开的那一刻,他竟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袭来。

————

禁忌之赛的初赛,苗纹纹一战成名,人们在赛场上高声呐喊着她的名字,曾经所有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好像在那一刻都变得格外的善良。

他们说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骑刃王车手,就像她的哥哥,赤焰七星一样,都是一个天纵奇才。

但是却没人在乎,她和赤焰七星是否是真的亲兄妹,更没人关心赤焰七星为何没有出现在第一场的比赛上,他们的目光只会在赛场上赢得胜利的人身上定格。

而那一夜,钢千翅永远都不会忘记。

“纹纹……”

钢千翅看到从远处慢慢走回来的苗纹纹,她的眼眶湿润泛红,似乎在强忍着泪水,他心一疼,他知道,她在远远的看着他。

“她好像哭了。”

歌雅忽然说道。

钢千翅咬着牙。

而刚想迈开脚步的铠甲神,便看到身边的钢千翅忽然朝着远处的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大步走去。

这一刻,钢千翅把艾娜的话抛在了脑后。

让他离她远一点,他做不到,他只知道,他不想看见她难过不已的样子。

眼神空洞无神的苗纹纹,慢慢的停下来,她慢慢抬起眼眸,模糊的视线终于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钢千翅。”

她小声的叫他的名字。

他张开双臂。

声音小声又低沉,好像怕碰碎了什么似的。

“你哭了。”

这一刻,苗纹纹没有动,眼泪又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他的身体环住了她。

钢千翅胸膛里跳动的心脏在她耳边格外的清晰炽热,令她恍惚的觉得,似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钢千翅……我没有想杀他,我真的没有……”

苗纹纹哽咽得像个犯错的孩子,她不停的道歉着,不停的颤抖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让你死,对不起……”

一声一声的喃喃自语,像一把锤子,重重的撞击在钢千翅的心脏上。

“我知道,我知道……”

铠甲神定格一般站在原地。

原来他们彼此分开的这一年里,大家都变了好多。

————

在苗纹纹结束比赛后,她就像心脏那里空下一块似的,久久的不能抑制住悲伤的袭来,就好像,那条血红得仿佛是用鲜血铸造而成的蛟龙,在那一刻,造成的巨大伤害从来不是在龙战骑的身上,而是硬生生的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以至于,直到那个倒在禁忌之赛的赛场上,那个长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面孔的少年,在他终于停止了呼吸的那一刻,苗纹纹便知道,扎卡里这个名字将会伴随她的一生。

她不能忘记这个用力挣扎过的将死的少年,即使最后一刻,他甘愿赴死。

苗纹纹看见了钢千翅的背后,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的艾娜,她慢慢推开钢千翅,并抬手潦草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随后她很快对一旁一脸错愕的钢千翅露出一抹浅笑。

钢千翅抬手想摸了摸她的头却在这一刻对上了她忽然转过来的视线。

“对不起。”

苗纹纹顿了顿,她抬头一直看着钢千翅。

而钢千翅猛的一怔。

“为什么忽然说对不起。”

“代替……赤焰七星出战,是我冲动了。”

“那你后悔吗?”

苗纹纹张了张嘴,而钢千翅没等到听到她的回答,艾娜和魔王便走了过来,随即,苗纹纹什么也没说便与他擦肩而过。

钢千翅回头看着她的背影,什么后不后悔的,他不是早就知道了答案了吗?只是,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艾娜淡淡的看向钢千翅,沉默的对视之中,钢千翅读懂了艾娜想表达的意思。

她和魔王想单独和苗纹纹谈谈。

钢千翅心领神会。

于是,他对艾娜点了点头,便走过他们离开了。

“太阳升起来时,我在海边等你。”

钢千翅走到苗纹纹身旁的时候,忽然小声的说道。

苗纹纹一愣,她微微抬起泛红着的眼眸,这一刻她见到眼前的这个高挑俊郎的少年的脸庞上对她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一时间她竟忘记做出反应,只是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睛。

————

月光惨白,倾洒而下。

苗纹纹走到魔王面前,此刻只有他一人等着她,艾娜殿下呢?

“魔王,今晚的这场比赛……谢谢你。”

“谢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月光下的男人,慵懒的依靠在一处栏杆旁,他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而与月光对立的那半张脸被浓重的阴影所笼罩着。

他现在的这幅苍白得快要和月光融为一体的样子,真不像是一个活人。

但魔王确实已经不算是一个活着的人了。

苗纹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是啊,你什么都没做,但我还是谢谢你。”

【苗纹纹,记住!龙战骑的主人现在是你!不是赤焰七星!】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魂灵吗?每一台骑刃王都要属于它的古老魂灵和力量,想要驾驭它,就要先与它共鸣!】

而那个时候,魔王的声音铿锵有力,直至此刻,她那时所听到过了那些空灵而又浩大的声音,以及她所在黑暗中亲眼看见的那一条庞大耀眼的巨龙。

她刻骨铭心,历历在目。

要不是那些有关古老的魂灵的话,曾经魔王对她说过,不然在刚刚比赛的时候,她真的会以为,她只是濒临死亡时的幻听而已。

“魔王,如果你没有做过曾经的那些事,如果,魔鬼队也从未存在过,或许,我会真的想让你做我的老师。”

苗纹纹忽然说道。

而魔王听闻,只是面不改色的保持着不冷不淡的微笑。

“是吗……但是苗纹纹,你还是太年轻了,需要学习的东西远不止骑刃王的车技。”

魔王微微俯下身,抬手轻轻的摸着苗纹纹的头,耳边是雪安静落下的声音,没有一点风,男人的声音却犹如一阵呼啸而过不肯停歇下来的暴风雨,没有任何怜悯的直奔她而来。

“不懂吗?其实,我想说,我从未后悔过我这糟糕的一生,即使让我重来一遍,我依旧会做出曾经一样的选择……不管是加入魔鬼队也好,成为竹叶青的一条狗也罢,哪怕最后粉身碎骨,死得惨不忍睹,我也一样会重蹈覆辙。”

魔王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他的掌心从她的额头慢慢移动到她的眉心,冰冷又刺骨,而他苍白的面孔好像揉进去过一滩血一样,神情充满了嗜血的欲望。

他直起了身体,瞳孔红得似血。

“这就是我的命。”

又是命。

苗纹纹看着他的眼睛,露出凝固又抵触的神情来。

好像魔王的话,令她想起来了什么。

是的,她确实想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糟糕又灰暗的记忆。

“我不信……”

苗纹纹一字一顿的说道,她蹙着眉,她还是不懂,也不愿懂。

“我不信命。”

魔王看到眼前的这般执拗的她,有些微微一愣,但随即,他忽然笑了起来。

一声清脆的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是艾娜。

她似乎听到了她与魔王的对话。

“所以这就是你和我们之间的不同。”艾娜的声音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尊贵,她的黑色眼眸在月光下看起来漠然又孤傲。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座孤岛,苗纹纹便发现,魔王和艾娜几乎形影不离,但更多的是魔王在不厌其烦的跟在艾娜的身旁。

而艾娜殿下似乎也不排斥魔王的跟随,不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恩泽说,他们是兄妹,艾娜是魔王看着长大的,但他们长得并不像,甚至给她的感觉是毫无关系的两人。

所以,魔王想继续“活下去”的执念会是艾娜殿下吗?

此刻,艾娜直直的看向苗纹纹,继续说道

“苗纹纹,你还小,你根本不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有一种人,他们穷极一生都活在阴影里,作茧自缚,周而复始。”

说完,艾娜沉默的看向远处,神情漠然又寂寥。

魔王倚靠在栏杆上不以为然的听着,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

“而我和艾娜,就是这种人,至于我,是苗纹纹,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依靠我,但唯独不要原谅我,你要记着,魔王是一个罪不可恕的混蛋,他不值得得到宽恕。”

他咧着嘴角,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魔王的话好像在提醒着她,要记着,恶人就是恶人,他们不会因为重新来过而改变嗜血的本性。

魔王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俯下身,与她平视,随后,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以你和我们不同,只要你想,你现在就可以远离这里的一切,没有残酷的比赛,没有比赛给身体上带来的伤痛,更不会经历背叛和死亡,甚至是战争,你都可以离得远远的。”

魔王的话锋忽然一转,令还未缓过神的苗纹纹顿时措手不及。

“然后呢?”苗纹纹咬了咬牙,抬手拨开了魔王的那只没有温度的手,她抬着明亮的眼睛,目光忽然变得格外的锋利,她直直的看着他,高声反问道“让苗纹纹回到山茶村,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虽然平庸但至少你的一生都会平安无事。”

苗纹纹沉下脸,咬了咬牙。

“但我不是苗纹纹!这个名字也从来都不属于我!”

话音刚落,气氛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而不远处的站在阴影之中的铠甲神,此刻停住正准备走过来的脚步。

他顿时感到一股凉意直达心脏深处。

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纹纹比任何人都更放不下执念,但她的执念又是什么?会不会,在她决定留在吉普勒家族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因为钢千翅,而是她忽然下定决心要达成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

“我还是不明白……”

苗纹纹吸了吸鼻子,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当初把我卷入是非当中的是你们,现在想让离开的也是你们……为什么?”

魔王终于收敛了笑容,他皱着眉正想说话却被艾娜制止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魔王他心软了。”艾娜忽然说道,漆黑的瞳孔在月光下隐隐的泛着神秘的紫色寒光。

她顿了顿,继续道“他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逃离我们这群怪物的机会。”

机会?

“逃离……”

苗纹纹红着眼睛,喃喃自语,咧嘴一笑。

可她真的逃得掉吗?从一出生起,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从未放弃过要逃离的这个念头。

本以为可以用苗纹纹这个名字,忘记那些不堪的过往,和她的家人,朋友,一直一起生活下去。

但,现在……好像不可能实现了。

“艾娜殿下,你想利用我这个诅咒之身推翻各国战争,而我,想借此机会拿回曾经属于我的身份……”苗纹纹笑着坦白道。

“所以我们各自利用,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

艾娜蹙了蹙眉。

她至今也无法在苗纹纹的身上看到她的真正来历。

而这个女孩所说的这些话,属于她的身份究竟会是什么?

“苗纹纹……”艾娜踩着高跟鞋慢慢的走到苗纹纹面前,深邃的紫眸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顿。

“你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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