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part洛落（34）

离开高阳家后，我才知道，苏扬平自首了。

　　他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上写着：洛落亲启。

　　 我深呼吸，拆开了信：

　　 洛落，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在大牢里了。

　　 我对不起你。

　　 其实，当年是我搞垮了你爸爸的公司，他也没有自杀，而是被我推下楼去的。我以为你爸爸死了，你妈妈就会回心转意。

　　 这么多年，我一直良心不安。

　　 现在，你奶奶也走了，我可以伏法了。

　　这就是报应吧。

　　 但我仍然要厚着脸皮，请求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妻子，和我那疯疯颠颠的女儿。这是我最后的小小请求。

　　你有一切恨，都向我发泄吧，请你可怜可怜他们孤儿寡母。

　　 ……

　　我不忍再看下去。

　　恨，我似乎早已恨不起来了。该说对不起的一直都是我啊！我才是罪孽深重的那个人！

　　 我去了精神病院。

　　苏颖痴傻地笑着，跳着。

　　 苏颖。我叫了她一声。

　　 她看见我，脸色大变，连忙抱头鼠窜。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对不起……不要杀我……不要……

　　几个护士连忙将她拖走。

　　 我看了看怀中的骨灰盒，瘫坐在地上。

　　 苏颖还在吵闹着。她的神情惊恐万分。

　　 没有人会杀你了。我低喃，真的没有人会杀你了。因为，要杀你的人，已经死了。

　　离开精神病院，我找到了至灵的家。

　　一名妇人前来开门。

　　伯母你好。我是……

　　 你也是来看灵儿的吧。她苍白地笑着。进来吧。

　　 我走进屋，只见屋的中央摆着一口棺材，墙上是大大的“奠”字。霎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母亲轻叹一声。明天就下葬了。

　　 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就没呼吸了。

　　昨天，昨天……我愣住，跪在地上。至灵，为什么我一回来你就走？你为什么就不多等我一会儿？哪怕多等我一秒。

　　相片上的她笑靥如花，就好像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可是，我知道再也回不到那些年了。

　　我知道你是洛落。她母亲将我送到门口，说。

　　 我诧异地看着她。伯母，我……对不起……

　　 算了，我早就想开了。我不怪你。她说着，关上了门。

　　 不怪我——真的不怪我吗？可我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忽然发现，我身边的人都离我而去——原来，我真的是丧门星。原来，我真的是红颜祸水。

　　 你们都走了，独留下我，忍受着良心的煎熬。

　　 我来到玫瑰花海——一朵朵嗜血的玫瑰，闪着诡异的光。 风吹来，我却再也看不见那一个少年。

　　 我的眼角止不住湿润——这次，我没有再从这里跑开，我没有再背弃这一片花海。可是，如今似乎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天哪，我都做了些什么！

　　 许啸，你曾说，我若幸福，你便心安。可是，我如何能够心安！我此生罪孽深重，怕是再也不敢笑了。

　　 山间有一条小溪。我踏进去，让清冷的溪水将我浸染。

　　我将许啸的骨灰洒在里面。我看见一条血线从我腕上蔓延——一如当初许啸额上的。那血线与骨灰相融，那么瑰丽，那么炫目，将我环绕，包裹。

　　 冷，好冷。

　　 世界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温暖将我包裹——许啸，是你吗？

　　 许啸，我知道是你。你终于来接我来了。

　　 许啸，我本该去地狱的，你却偏要带我去天堂。这条路不好走，你一定要将我抓紧，不要再一次让我走丢，让我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