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出门吧

小茴在南宫府里一住便是半月，玄安的药是极有效用的，脸上只留下了淡淡泛白的痕迹，用脂粉一扑便掩盖住了，不过脖颈上的实在不好用脂粉，只得显露出来。小芋前后也来探望过几次，无论如何劝说小茴都不愿跟她一道回去，又去劝白徵来接她，白徵一向不会做小茴不愿的事情，干脆提前进了考试院准备春试，直到得了云烟大小姐的安慰，告知了玄安的意思，才只好作罢，回家如实告知了父母便回了秋林县待产。

方远航把小芋从南宫家带回来的话原样告诉了于堇，于堇蹙眉不悦，那日跳河救她又加重了伤势，想不到那南宫玄安竟有这番心思，若是山川还能对付一二，南宫家有大小姐坐镇，着实不好惹。“那她的意思呢？”

“小茴并没有答应，却也不肯出来。”

“她是在躲我，那日落水，想是已经知道了我在暗中跟踪她。”于堇叹了口气，喝着热茶，好在二爷现只顾跟着大爷学做生意，想早日独当一面，无暇顾及他是否在园子里。“唔，兴许是吧，不过，南宫家主、你、山川，三人相比，南宫家主处处的高出一头，保不齐小茴为了气你变换了心思，一口答应了也未可知。你的伤既然好了大半，还是多想想法子吧，别到时候穆小茴真成了南宫夫人或是山夫人才后悔今日。”方远航也有私心，他手里有于堇的不少秘密，再让小茴牵绊住他，以于堇的聪明才智和手脚功夫，日后大有用处。

“的确是时候该做些了断了。”于堇握着拳头下定决心，这几日来已经想出一个周密的计划，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是夜。

小茴换上玄安刚送来的春服，站在铜镜前看了又看，很是喜欢，丫鬟雪莲拿来披风披在小茴身上，生怕她着凉了落下病来，又让家主一通责罚，“姑娘正适合穿豆绿色呢，清新脱俗。”

“那可要多谢南宫家主了。”

“姑娘何不亲自去谢呢？家主就在前院的小花园里歇息。”雪莲是鹤云烟安排过来专门伺候小茴的，一方面是监视玄安对小茴的一举一动，小茴抬头看了一眼雪莲，缓缓摇摇头，她只想着藏在这里躲于堇罢了，对玄安除了感激之情，实在不敢再有什么，也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也好，夜里还有些凉意，不出门也好。”雪莲话音才落，廊下就传来玄安的声音，正叮嘱着丫鬟赶在天气晴好，在廊下挂上挡风的纱幔。

“家主。”雪莲暧昧的笑起来行礼，然后端着茶盘退了出去。

玄安坐在圆桌前等候着丫鬟端来茶水，端起茶盏垂头喝茶，玄月回来的时候提过一两句山川似乎是主动求了明风致要娶亲，玄月这才回府跟母亲讨要她跟前伺候的大丫鬟雪心，好给山川当媳妇儿。也不知该不该告诉小茴，说了又像是自己精心设计的，“小茴，不如你去见一见山川吧。”

“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见你还是郁郁寡欢的，我有些担心罢了。”

“哦。可他应该不太愿意见我吧。”

“不会吧。去吗？”

“嗯。”

雪莲偷听着两人的交谈，每次都是这样淡如水，毫无半点有用的讯息，家主也再没有提过要成亲的事，小茴也从没主动提出要见家主。家主只是偶尔过来，也只喝一盏茶就走。

难得的艳阳天，熬过冬日的花枝和树木都抽出新芽，嫩嫩的绿色让人心情愉悦，小茴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妆容虽然素雅，特意扑厚了脂粉掩盖伤痕，待雪莲送东西进来的时候已经由小丫头引路出去了，也没留着只言片语说回不回来？家主也似乎并不在意小茴会不会回来。

没有大雪的山中居是青灰色的，越过墙头一眼可见院子里青灰的瓦顶，是圆圆来开的门，见了小茴有些惊讶，表情很是不自然，不过瞬时就笑脸相迎，却没有要让小茴立马进门的意图。“穆，穆姑娘，您有事么？”

“山川呢？”喉咙上的伤得深，伤及了声带，声音不如从前的清脆，沙哑了很多，也因此她不太愿意多说话。“哦，山爷啊，这几日在石坊那边，还不曾回来的。”圆圆如实告知小茴山川的行踪，山也要只说不让小茴来山中居，并没有交代不让她去找他啊。

“是城西河边的翠石坊么？”前些日子玄安带她出来喝茶，坐在马车里路过，刚好就看到新开业的翠石坊挂了明家的牌子。

圆圆点点头，小茴退了几步，大约是山川的叮嘱不许她进去，圆圆才挡在门口，“那我去找他吧。”看着小茴的背影圆圆欲言又止，还是住了口，门后的秀秀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道，“你怎么不告诉她实话？”

“让山爷自己说吧，怪可怜的。”圆圆合上门，下人和下人们的消息互通得快，拼拼凑凑的也知道了穆小茴的遭遇，着实同情，见她才好了，实在不敢刺激她。

城西翠石坊，是明家与南宫家一同新办的各类翡翠、珠宝原是的料场，又是新设的，明风致只放心让山川过来打理，最近鹤园大批量的在做金银器，想是鹤二爷的婚期近了，好几次见少主夜里还是偷偷伤神，在书房里偷偷画着白姒的画像，好在夫人大度，从不拿这些事说事，她与少主不过是利益联姻，自然也不乐于吃这门子的醋，在郡主跟前没少替少主打掩护。“山爷，从玉王山运的翡翠原石进来了，来了六车总共三十七枚，这是货单，请山爷过目。”山川接过货单，顺着车一一清点，点清了才签上字，让工人们把原石抬里仓库里，抬头一眼就看到一抹豆绿站在大门外的柳树下。“今日你们几个轮值，都仔细些。”山川叮嘱着今日轮值的几个小厮，再看了一眼仓库，这才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伤好了？”看着她不带面纱，脸上也看不出伤痕，倒是脖颈还有几处显眼的。小茴被这么一问有些不自然，微微垂下头来，看着脚尖，“我来看看你，不知那日落水是否受了凉？”

“我一向身体强健，不碍事的。于堇呢？那日见他，脸色苍白看着是受了内伤，他没事吧？”她应该去看过于堇了吧？又或者自己说错了？山川无法收回话语，略略有些尴尬的干笑起来。

“不知道……”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事，我送你回去。”山川转身要进去牵马，忽然又转过身面对着小茴，“对了，我要成亲了，求了少主给我择了南宫家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雪心姑娘。”然后潇洒的走进翠石坊去准备马匹。

小茴头脑一震，并没有太难过，反而羡慕山川的洒脱，面对感情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为情所困吧。雪心跟雪莲是一起进府的，她长相普通不出众，做事周到麻利，很得主子喜欢，想必会是个好妻子的，最起码比她更适合山川。

山川牵着马，带着小茴一路步行出了城，他腰间配着长剑，十分警惕，已经这么多天了，于堇的伤势也该痊愈了。

“家主，要去拦住穆姑娘么？”小厮恭敬的问玄安，玄安摆摆手，“不必。回吧。”然后转身不再跟踪两人，十日后就是春试，荣家那边的还得再做些动作才是，“把昨日新得的那对羊脂玉如意送到荣府。”路过考试院，不由得停住脚步，走近门外的告示栏查看，荣百富到底在谁身上压了宝？怎么这么笃定荣栩栩就必定嫁给状元郎呢？白徵？玄安的手指停在了白徵的名字上，若有所思片刻，又看了看位居榜单第一位的是文清恒，好像是荣家表亲里的孩子，莫不是这位？“去查一查文清恒。明日来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