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云悄然来临，天空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仿佛酝酿着什么阴谋。闪电、雷声也跟着来了，“轰隆隆”，不留丝毫情面。一片“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陵开”的景象。

“大人，事已办妥。”黯晟道。

“我答应你的事办到了，你呢？”语气中满是轻蔑。

“小的……”

“我不是说过不准碰她吗！”没等黯晟说完，黑龙主怒道。

黯晟慌忙跪下道：“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只是箭偏了些……”什么箭偏了，只不过那一刻他真的起了杀心，只是那一刻。

“你是怎样想的你自己清楚，你这种人配不上她！”一句话断绝所有念想。

“放我回去。”封雪缩在床上，两眼无神，说道。

萧计臣也不知该怎么说，说什么。她是天玄神尊，也被众人所知了，还能以什么理由把她留下？

“萧少族长这是要软禁天玄神尊吗？”从语气中感受得到两人生疏了，她从未看他一眼。

“雪儿我……”

“萧少族长还是放尊重些，还是得称一声神尊。”

“我……”

“为什么要杀他！”不管是说什么，她的眼神都未在萧计臣身上停留。

“我没有……”

“你为什么不救他！”

“我凭什么要救他。”对啊，无亲无故，又可以算得上是敌对关系，凭什么救他？

“你就这么想娶我？”封雪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道。

萧计臣没有回答，若真回答，那一定是“是”。

“那我告诉你，不可能。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若是要联姻，一定是我们两个。”萧计臣道。狐族死了那么多人，可以说是在一点点败落，哪还有什么萧家配不上狐族？

封雪只是轻蔑地笑了一下，起身道：“你若是真为我好，就放我走。”语气是冰冷的。

萧计臣终究是放她走了。

封雪从浴池中探出头来，披散的头发湿透了，她想清醒一些，洗掉身上的鲜血。坐在浴池中，无神地看着另一边。

这四海八荒分为三界，仙界、凡间和魔界。狐族、凤族、萧家、唐家这类就属于仙界，魔族、黑龙族自然属于魔界。狐族、凤族、魔族、黑龙族等有属于兽族，萧家、唐家属于人族，萧计臣娘亲是黑龙族的人，他也算半个兽族。黑龙主别说是魔界之首，称霸三界都不成问题，他想让谁死，谁能活？

道理封雪都懂，但她就是接受不了。

雨打芭蕉，“啪嗒啪嗒”“滴答滴答”，又仿佛是心在滴血。雨水冲刷着地面，像是一场洗礼。打在落红上，压弯了腰，终是承受不住，击落了花瓣，化泥作尘。看不见凄凉，但听得见雨的捶打声，嗅得着泥土中夹杂的花香。

青丘是湖上的小洲，四周白雾缭绕，似烟似雾似水，其景致让人流连忘返。可现在的雾却像是阴霾一般罩在封雪心头。她承认，她动了真情。

雨停了，走出房间，不知不觉走到了那片桃林。触景伤怀，封雪上前抚摸了一下粗糙的树干，满是岁月的痕迹。风吹过，桃花落在封雪身上、地上，随风飘散，亦是无主。

封雪随着风，和着花，飘舞起来。还是那支舞，不过是将红衣变成了白衣。

处理了青丘的事，祭拜了亡灵又无事可做了。

黯晟顺理成章成为了魔尊，被世人所知。封冰莲嫁给他，两人不过是一场利益的联姻，各取所需罢了。

封雪作为狐帝，又是天玄神尊，这场婚礼还是得去的。去的人很多，几乎所有世家都来了，他们自然也都知道黯晟是怎么当上魔尊的，藏着不敢说罢了。

封雪紧握着酒杯，几乎要把酒杯捏碎了。她不想抬头看这对新人，只是埋头盯着酒杯。还是那套玄色嫁衣，不过是人变了……

所有人都很紧张，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话，惹着了封雪。不管是谁都要看这个小女娃娃的脸色行事，却是让人有些不适。

“是早就知道结局吗？”封雪心想，“那为何还要说娶我？”封雪闷下那杯酒，自己心里暗暗嘲讽自己和那些为权而疯的人。

又倒上一杯酒，不禁意间看见黯晟和封冰莲在行最后的礼。怒气上头，再也忍不住了，捏碎了酒杯，酒水四溅，锋利的酒杯碎瓷片划伤封雪的手。

“这酒杯还真不结实啊。”封雪道。众人吃了一惊，更加谨慎了，大气也不敢出。

“本尊今日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成亲还是要成的，其他人也是硬着头皮呆了很久，这怕是四海八荒最荒唐的一场婚礼。

“我问你，你到底怎样想的？”封雪是天玄神尊已经被众人所知，唐婉儿也有了正当理由来找封雪，看着封雪在出神，问道。

“你是来说情的吗？那就不必了。”封雪转过神来，看着手中的书道。

“我是为了你好，总不能因为这个坏了两族关系吧。”

“不能吗？”封雪转过来一脸正经地说道，倒是让唐婉儿吃了一惊，“当然是玩笑！我是天玄神尊，怎么会不为大局找想？”一个笑脸，一个苦笑的笑脸。

“你真的动情了？前不久不还宁死不嫁？”唐婉儿突然好奇道。

封雪没回答，只是盯着唐婉儿，掩盖不住警告的意味。又道：“婉儿姐姐，你这是和你家哥哥学坏了？”这人自然指的是唐泽，就是那个说话直来直去的人。

唐婉儿笑了笑缓解尴尬，招呼侍女端上来一盘糕点，道：“你这看书也累了吧，先吃些糕点。”

“不必了，端下去罢。”封雪看都没看那糕点，又转回头看书。经历了这番事故，封雪无论是对谁，都变得冷淡些了，哪怕是糕点。

或许打击真的很大，好不容易遇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愿意献出一切的男人，那个愿意为她一人屠尽天下的男人，虽说她不愿看见生灵涂炭。好不容易碰上两情相悦的联姻，一场不只有利益的联姻，就在成亲前两日被她往日最信任的人破灭了。

她是天玄神尊，就要以大局为重，就要放下儿女情长，她也不知是否能真的做得到。天玄神尊，注定了最后的结局是灭亡，早一点清醒不也很好吗？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