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年

问灵十三载，等一不归人            ——湛书

初见你时，我是个不知人情味的十六岁少年，心中有大志

如今已是三十有四，心中有悔

十六年未见你，三年在等你，十三年在寻你

藏书阁外的玉兰花树已亭亭如盖，门前新燕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后山的兔子已有了十几只，你留下的温苑也已长成少年，可我买回来藏在床底的天子笑还未等来你，我也未等来你

有时我想，若是不遇到你，如今我大概还在读书、写字、抄书、弹琴、夜猎、讲学，心无波澜，无痛无悔也无你

可偏偏我遇到了你，像是一场雨，我还来不及闪躲，就湿了衣衫，也像是一场梦，来去匆匆，让我措手不及

我不知我何时能等到你，也不知我能等你到何时，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轨，我依旧是那个不讲情面、人人敬畏、叔父器重的含光君

只是无人再爬墙被我抓住还能笑嘻嘻地说分我一坛酒，无人敢不分场合唤我蓝湛，无人从窗里探进来从怀中掏出两只兔子说是送我的赔罪礼，无人让我想带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

不夜天后受罚的三年对于他们来说像是个插曲，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生

抹不去的不只是身上的戒鞭痕与胸前的烙印，还有深入我心的你

我去过很多地方夜猎，也救下过很多老弱妇孺，正如你当年所说，你不能不管温氏留下来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五十余人，你说若是换做是我我也会跟你一样

当年我未答你，如今却又祈望用行动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像你保护那些人一样去保护别人，你没做完的，我替你做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十三封信，十三年前的今天正是我受罚期满出来寻你的那天，此次夜猎临近尾声，今夜停在了夷陵，我总觉得仿佛在这里就能与你近一点

该到歇息的时间了，也弹完了今日的问灵曲，依旧没问到你的消息，无妨，你一日未归，我便寻你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