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家那个女儿进来时,赵故就皱起了眉。原来只道她是没见过世面,畏畏缩缩,现在倒是好了,不识礼数,无知狂妄,见到高阶修士竟不行礼?虽说百年前改议后这并不是个原则性问题,但她有不与元婴修士行礼的本钱吗?若非今日特殊,他怕是早就施下威压,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晕倒吐血。
赵故望向其他几位同仁,亦是皱眉或摇头,于是他轻施威压,沉声问道:“邯郸院君菏,如实回答,昨日夜间都干了什么。”
走进这座高大肃穆的建筑,正座上的几个老汉,一旁有几排空座,零星的坐着年轻的男男女女,一旁的凝竺几人都弯腰作礼,秀川不知道她该干什么,然后她便听到其中一个人问话。
还没来得及思索,便被一种恐怖的感觉笼罩,身体上疼痛,精神上压迫,全身寒毛冷竖,她吐出一口血,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血水充盈口腔,秀川没由来觉得恶心。她在地上干呕着,直到吐出淡红色的唾液。
四下所有人无一例外都面露鄙夷,赵故再问,声音怒了一层:“老夫问你,昨夜三更,你在干什么!”
秀川胸腔火烧一般疼痛,她想抬头看清那个老头子,但根本做不到,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这是专门针对她的吗?
“敢问……为什么要审问……”秀川话未说完,赵故威压又降,秀川双手撑在地上,骨节泛白,额上渗出汗珠。
“老夫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他威言,“君茹,昨夜你看到了什么,且如实道来。”
秀川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姑娘,长相同其他人一样的标志外,君茹还很瘦,她纯真懵懂的眸子在秀川与高堂之间来回转动,眼中已有水汽氤氲。
君茹怯生生道:“昨天夜里睡前,君菏就有点不同,就是……很凝重的样子,她还给我泡了杯灵茶,我只喝了一点点,到……大概是三更,她就离开了,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对,身上还有血腥味。于是我就很奇怪,于是拖灵秀殿的师兄检查一下灵茶的杯底,竟然,竟然含有迷烟草的成分。”
“此话当真?”赵故问。
君茹点了点头:“灵修殿的停玉师兄可以作证。”
于是叫来了停玉问话,他表示君茹所言属实。
“停玉平时性格和煦,不与人结怨,这孩子心善,帮老夫打下手也做的极好,他是不会撒谎的。”一个老头子道。他好像是什么灵秀殿的长老。
这时门口跑来一伙人,依旧是一个姑娘打头。比起凝竺的干练利落,她头戴珠玉,衣裳华丽,在服饰统一的人群中十分扎眼。她气场十足地向秀川身边走去,手中高举一把银白色的短剑,道:“灵剑找到了,就在君菏房中!”
她的短剑指向秀川。
凝竺兴致盎然的看着场上二人,似乎不介意用别人的手杀死君菏。
“昨天夜里,我用这把灵剑,刺伤了贼人,但不幸身中迷烟,才叫贼人掳剑逃走。
二阶灵剑在练气修士身上留下的痕迹是抹不掉的,不如让本姑娘看看,你是不是那个贼人,若是没有痕迹,也好为你洗清冤屈。”
坐上几个老汉只是皱眉,却未阻止。
她执剑轻轻一挑,秀川臂肘处的袖筒便被划破,露出狰狞的伤疤。有人惊讶,有人表示正常。
其实秀川也被吓到了,她觉得君姑娘好生可怜,被欺凌,还将人得罪了个透,而自己也说不上幸运。
于是赵故问:“君菏,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为自己辩解?”
秀川不说话,在这场戏里她不知道她该扮演什么角色,她更不知道或没有能力知道谁说的话是可以相信的。这个世界,人权就是放屁!
她都不知道那很宝贝的“灵剑”是不是君姑娘偷的。而现在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反正她就“是”!
“邯郸院君菏,偷盗陆家小姐贵重灵器,情节严重,罚思过崖思过六十年……”
“等等!”有人打断了赵故的宣判,是站在一旁的凌望。
只见他轻轻挥手,那执剑陆小姐身边的一个小妹身上弹出一个节小玉佩,飘在空中,发出莹莹的光。
“这是谁的?”凌望声音冷到极点。不光他,座上的几个老汉也神色倏变凝重。
那个小妹呢喃道:“这个玉佩是……我娘给我的……”
“说实话,此乃魔族之物!”
凌望此言一出,皆闻之变色,那个小妹哗一下就哭了出来,吓坐在地上道:“这是我和阿华去搜君菏屋子时发现的,真的不是我的……呜呜。”
姓陆的小姐陆阿华眼中有惊喜之色,她骂了句没用的废物,然后道:“此物当真是魔族之物?”
“绝不会错。”
座上几位也确定就是。
陆阿华双目一转,眼中带着可惜:“敢问戒律大长老,私藏魔族器物,与魔族瓜葛,这个罪在山庄条例里怎么处置?”
“轻则流放,重则处死。”
“那么再加一重偷盗灵器的罪呢?”
赵故一句一字道:“必死无疑。”
凝竺满脸笑容,丝毫不加掩饰。
秀川本以为自己有救了,可以从凝竺剑前逃出,可没想到,这不过是跳进另一个火坑。
她安慰自己,秀川啊秀川,你早就该死了,就算在下一刻死去,也算赚了。
然而在这时,传来一道天外飞声,不是女的,是一道清越的男声:
“等等!”
秀川转后去,看到那个帅气的年轻人时,还是忍不住感动了一下。她下意识的认为:陈奕大哥,你终于来了。
“陈奕拜见师叔,各位长老。”然后他快步向前,扶起秀川,满脸自责与担心,道:“菏儿,让你受苦了。”
在秀川看来,这除了让以凝竺为代表的女弟子更抓狂或长老更讨厌外,这一句话委实该事情解决后说。
“师兄,你不是闭关了吗?”凝竺直接从位子是上站起来。
陈奕连看都不看一眼,冷冷道:“你陷害菏儿的事我都知道了。”
凝竺如遭重击,脸上生无可恋,嚣张的笑容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