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坏极了,阴森可怕,没有太阳,阵阵风吹过卷起黄沙,迷住了眼,街上的小贩早早收了摊,只盼着早些下雨,雨过天晴。
“你便是那个,京中名妓?”语气中充满不屑与嘲弄。
醉香楼里乱成一团,半柱香前,西庆公主将这里砸了。
然后派人狠狠地揪着芙洛的头发,将她拽入阁楼。
此时,阁楼内。
公主一脸傲慢的坐在圆桌旁,身边两个丫鬟替她捶着肩,一颗颗葡萄塞入口中。
芙洛被两个人压着手臂,动弹不得。
“问你话呢,你就是那个妓?”公主又开口问了一遍。
“是又如何。”芙洛面无表情,也不去看那所谓的公主。
公主听了这话,生气了,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是又如何?你说如何呢?”
“你如果是,本公主当然要杀了你呀。”公主笑着说,眼里透漏着阴狠。
芙洛没说话,她明白,说话也没有用。
公主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芙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开口道:“三皇子真是喜欢你呀,天天在宣纸上写你的名字,还不允许我查探,他可真怕我伤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主笑得大声,然后蹲了下来,平视着芙洛,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脸。
“可本公主眼里容不得沙子呀,再说…你一个妓,你凭什么啊!”
“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芙洛脸上,嘴角破了。
窗外的风声吹过来,沙沙的响,窗纸都要破了。
“你可知三皇子去干什么了?”虽这样问,但公主根本没想让芙洛说话。
“他带着我给的信物,去执掌西庆的军队了。”
芙洛这才抬起头,眼里都是担忧。
“你的脸蛋真漂亮,不过有什么用呢?”公主突然俯身,贴近了芙洛的耳朵,又说。
“我帮了他,事成后,我就是皇后,母仪天下。”
一字一句落入芙洛耳中。
“而你是什么呢?我想想呀…”公主起身,来回踱步,还真像是在用心思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那时候呀,应该是一抔黄土!哈哈哈…”
公主笑够了。
“动手吧。”公主瞥了一眼芙洛,然后就走了。
风更大了。
一条白绫,呈了上来。
芙洛忍不住,她真的忍不住,实在忍不住…
她再也见不到夏侯峥了,她哭了,
白绫套在了少女纤长的脖颈上,一滴滴泪落了下来,两边的丫鬟狠狠地拽着手中的白绫。
芙洛的脸色和她的青衣一样,十指却还是抓着脖颈处的布,眼泪止不住的涌出,她不甘啊…
殿下,芙洛还未曾与你一起逛庙会呢…
芙洛还未曾看你平安回来…
芙洛还没有做你的淑妃呢…
芙洛不甘啊…
“滴答滴答”窗外终于下起了雨。
醉香楼的名妓陨落了。
天,不会晴了。
依旧是大风天,风呼扇呼扇的,吹乱了人心,太阳似乎也被风沙吓得躲了起来,这京城上方,很久不曾明亮了。
“驾!”一声喊叫,身后传来了数万铁骑的马蹄声。
“哒!哒!”万马奔腾,风卷起沙尘,马儿却无所畏惧,步兵们也紧随其后,与风沙抗衡,京中房屋紧闭,终是变了天。
南御十八年,御国三皇子夏侯峥,起兵谋反。
仅仅三日,御齐皇宣布退位,随即自刎于宫中。
其余皇子都被收了政权,贬为庶民,朝中一番清洗,三皇子不日登基。
登基前,夏侯峥忙的不得了,多年谋划总算成功,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卸了下来,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沉闷。
“你去醉香楼,将洛儿接过来。”一身明黄,夏侯峥坐在殿前,对身旁的老太监说道。
“是。”那太监恭敬地行礼,随即快步退了下去。
夏侯峥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眉心,想起马上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嘴角挂起了笑。
洛儿,没亲自去接你,你可怪我?
夏侯峥这样想,又突然摇了摇头,洛儿温柔大方,是绝对不会怪他的。
太阳出来了,风沙早已褪去,剩下明亮的天空,挂着几朵云。
夏侯峥完全没了看奏折的心思,一心一意的等着他的洛儿。
夕阳西下,夏侯峥等的太久了。
洛儿没来。
凤霞殿内,西庆公主看着眼前华丽的凤袍,爱不释手,又看了看旁边的凤冠,开心的笑出了声。
“皇上!皇上!”门口通报的宫女看着怒气冲冲的圣上,有些害怕。
公主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回身,手中的凤冠便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公主抬起头,看着面前发怒的夏侯峥,觉得莫名其妙,刚要开口质问,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啪!”声音响彻大殿,公主的头发都被打散了,玉钗掉了几根,整个人被打倒在地。
她愣住了,久久不曾回神。
“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你怎么敢!!!”夏侯峥瞪大了眼睛,俯下身,纂住公主的领口,他怒吼道。
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冷笑,毫不畏惧的对上夏侯峥的眼睛,她说道:“一个妓罢了,我如何不能杀?!不过是个千人骑的东西!贱人!”
“啪!”又是一巴掌,公主卒了口血,笑的越发大声。
“哈哈哈哈!你打我又能怎样!我是西庆公主!你动不了我!往后我才是你的皇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她捂着嘴道。
夏侯峥看着面前发疯的女人,想起洛儿的样子,他好像突然都动弹不得。
半晌,他起身,看着趴在地上的狼狈女人,冷笑道:“好,你是皇后,你就当你的皇后,好好当。”
“传令下去!皇后不幸染疾,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太医束手无策,回天乏力,奈何朕感念夫妻情面,不愿废后,便让皇后居在凤霞殿,永不得出。”
夏侯峥的声音响起,空气中没有了温度,殿内之人都吓得不敢出声,西庆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能这么对我!夏侯峥!我帮你夺得皇位!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还未参加封后大典!你便要如此羞辱我!”公主疯狂的叫着,脸痛的让她有些说不清楚。
夏侯峥未做理会,像是又突然想起什么,招了招手,又说道:“这倒是提醒朕了,皇后疯癫无法参加封后大典,可朕登基,总是要有人伴着。”
“便由淑妃来吧。”夏侯峥突然又笑了,他不再理会殿内人的哭喊,转身离开了。
硕大的皇宫之中,空空荡荡,夏侯峥一人走在青砖路上,望着天上闪烁的孔明灯。
眼前却突然上了雾,看不清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楚氏有女,善良正直,温柔贤淑,容貌清丽,才艺双全,今封为淑妃,代皇后参与登基大典,钦此。”
京中引起轩然大波,当真是闻所未闻,皇帝突然向天下人宣了这道圣旨,那江南楚氏又是何人?无人得知。
而更让人惊叹的,是那日的登基大典,因前所未有,更是被载入史册。
北御初年,新皇登基,朝中百官叩首,却始终不见那圣旨中提到的淑妃,只有一袭青衣搭在案上。
举行大典的司礼官念着官词。
“登基仪式完!参拜!叩见吾皇,叩见淑妃娘娘!”司礼官大声的传唤着。
随即,空中响彻,余音绕梁,万万人跪首,齐声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淑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淑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此,京城中最大方的嫖客,总算没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