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勾引

沈念听见了似乎比陈立农那个很嚣张的三分投进时还要热烈的尖叫和欢呼声。

她转过身来，马尾辫甩在旁边顾炎的下巴上。

沈念“来打个赌吧”

那边焉栩嘉他们一脸兴奋地朝她冲过来她，焉栩嘉：“啊啊啊”地喊了一路：

焉栩嘉“念姐！收我为徒吧！！”

顾炎问：“赌什么”

“你们赢了随你，你们输了就绕着篮球场裸奔十圈，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扇自己两巴掌，哦，你的话还得加一条，”沈念顿了顿，朝毕雯珺那边扬了扬下巴，“我们伟大的瘸腿负伤小前锋，你就叫他一声爸爸，然后伺候到他活蹦乱跳为止吧。”

顾炎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一下，侧头看向陈立农：“你们一中怎么回事儿啊，一堆男的站这儿呢，结果没人出头，让一个姑娘来跟我打赌？”陈立农下巴微抬，漠然睨着他，勾唇也笑了笑：“我们家姑娘做主，一切都听她的。”

沈念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她从小就犟，黄明昊他们会的她也想学会，学不会她就一直练

她准头不太好，最开始的时候经常被虐得妈都不认得，但她性格本来就比较好强，再加上王琳凯极其拿手的，幼稚非常却唯独对沈念十分有效的激将法，沈念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从来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这个东西就像打架一样，被虐着虐着,  虐出了经验和技巧,  日积月累也就可以虐别人了。跟性别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没有规定说女孩儿就不能会打球,  只不过是校篮球赛从来没有过小姑娘上过而已。

沈念的速度非常快，抢断的非常厉害，脑子也好使

陈立农之前就发现，她很会扬长避短,  擅长于利用所有她优势的地方。甚至包括她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打球的时候假动作信手拈来，你防左边,  她带球从右边过去，跳投的架势都摆好了，下一秒手一沉，又是一个传球。每一个眼神和小动作都像是一种引导，判断不出到底哪次是真，哪次是假。这种灵活偏诡异的邪道打法在第四小节最开始的时候确实让二中乱了好一会儿阵脚，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始料未及。

一中这边气氛还算轻松，大家都不想给队友太大压力，临上场前，陈立农走在沈念身边，低声问：

陈立农“赌那么大？输了怎么办”

沈念“耍赖呗”

沈念“我一个女孩子跟他们打的赌，跟我们班人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小姑娘耍个赖怎么了，那还能怎么样，对这种不知道是打球还是打人的无赖讲什么道理啊。”

陈立农“算了吧，你耍赖跟撒娇似的，想当着我的面勾引谁？”

第四小节，对面分人来盯沈念，这人三分球像是长了眼睛，橘红色的小篮球从各个角度横跨球场和篮筐亲密接触，比赛剩下最后几分钟，陈立农连着进了三个球。轻轻松松就把比分追到了十五分以上。最后比分固定在了59:41上，一中淘汰了二中，成功捍卫了自己运动会接力赛奖状的所有权。

虽然大家全都已经忘记这事儿了，现在旧账翻篇儿，新账是顾炎打球手太脏，惹了不该惹的人。虽然陈立农从开学到现在低调得不行，还真没人见过他惹事打架甚至和谁发生过冲突，但是农哥不在江湖江湖仍然留有他的传说，确实，没人敢也没人想过和陈立农搞点不愉快出来。但是顾炎显然是不怕他的。

陈立农“你认识我？”

顾炎：“大名鼎鼎，谁不认识”

“高老师！”一道女孩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高老师！顾炎同学刚刚跟陈立农说自己打了毕雯珺，心里特别愧疚，想要跟咱们道歉，还想鞠躬说对不起！！

沈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们俩旁边，一手指着顾炎，高声喊道。“……”顾炎侧头。她声音挺大，穿过半个球场，那边一中的人都回过头来，高老师也顾不上高兴了，小短腿儿捯饬着小跑过来，神情是难得的严肃：“怎么回事？”

陈立农和顾炎都转过头来，顾炎张了张嘴，没等他声音出来，沈念抢先道：“刚刚顾炎同学跟陈同学道歉了，承认了自己在比赛途中打了他和毕雯珺同学的无耻行径，之所以在这里偷偷道歉是因为他当时有点兴奋过头，现在回想一下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实在是没脸跟大家承认错误。”沈念表情认真，看起来可信度非常高

沈念“但是，顾炎同学觉得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所以他想绕着体育馆裸奔十圈，然后给顾炎同学和陈立农同学鞠躬道歉，因为他心里也是很悔恨的。”

啥都是老高“？，你们年轻人玩你们大嘛”

沈念“高老师，虽然顾炎同学赎罪心切，但是我觉得裸奔有点儿不合适了，要么就让他这么跑十圈吧。”

顾炎脸色非常难看，刚要说话，沈念侧了侧头，视线偏向他身后。顾炎回过头去，看见跑过来的许杰。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妙。许杰就是一个成分简单的窜天猴，一个单纯的，一点就着的，没什么心眼儿的幼稚中二少年，觉得自己能日天日地，并且非常够义气。

他看到这边好几个人围着顾炎，以为是自己班同学被欺负了，二话不说直接跑过来，到旁边站好，准备给他撑腰，表情看起来非常有气势：“怎么了？”顾炎又没来得及说话，沈念再次抢先问道：“许杰同学，你跟顾炎是不是同伴，你们是一伙的吗？”许杰想也没想，一挺胸，把顾炎往身后挡了挡，掷地有声：“我当然是了！”“……”顾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高老师陈立农骗人！！！陈立农刚刚比赛的时候投完三分球挑衅看着他的时候表情舒服得像他妈刚做完大保健！！！许杰转过头来，又想解释，高老师忽然大喝了一声：“谁让你见到老师不问好的？！我就站在这儿，你没看见？你们老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沈念迅速道：“他说他就是一时冲动，他太想赢了，想为班级争荣誉，他现在也挺后悔的，特别想当着大家的面郑重地给我们班同学道个歉，您就原谅他吧。”小姑娘声音温软，眼睛漆黑澄澈，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说出来的话也特别善解人意。陈立农单手搭在她肩头，另一只手还按着胃，弓着身，低垂下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晚上六点半,  学校旁边那家十几平米的豪华烧烤店里。焉栩嘉高举双手,  一手抓着一串羊肉串，发表演讲：

焉栩嘉“今儿真的是要谢谢我们的念姐！请受我一拜”

啥都是“真的太爽了！我还想看他们90度鞠躬道歉”

啥都是“可惜我没带手机”

啥都是“唉，来来来，大家快敬我们念姐一杯”

啥都是“诶，说实话，沈念之前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还挺看不起她的”

啥都是“现在真的是让我特别特别佩服啊”

啥都是“这是实话啊，真的，沈念，你特别特别好”

啥都是“给你比个赞”

沈念甜甜的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旁边的酒窝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