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视角:
一切都结束了。
身体突然一阵乏力,他抱着淮栗重重地跌落在地,他想,南苍一果真没辜负他的期望,他解决的很完美。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还不忘警告宋答意:“我要我醒来时,看见好好的栗子。”
一片黑暗。
他真的,能苏醒吗?
“爸爸爸爸,”小男孩开心的把手上贴着的小红花给爸爸看:“你看,老师说我乖,这是给我的奖品哦!”
男子淡漠地瞥了一眼:“就这个你还拿给我看?你若能拿到诺贝尔,你拿给我看才有意义。”
爸爸永远是这样,似乎除了他的实验,什么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他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了待不到一天就急匆匆的离开,他爸爸从来都不管他,就算他为了吸引爸爸的关注闯祸,爸爸也只是用着平淡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没有他这个儿子一样。
妈妈受不了这样的爸爸,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最后以爸爸摔门而出告终。
小小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妈,只能陪着妈妈一起落泪,他想,就算爸爸不要他了,他还有妈妈。
可为什么?
为什么妈妈也要离开他?
他望着躺在太平间内被白布盖住的妈妈,哭的不能自已。
连妈妈,都要离开我吗?
“哭什么哭?”爸爸一脸厌恶:“哭有用吗啊?你妈妈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不许哭!”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爸爸。
家里的保姆把他抱在怀里,哄他:“澜澜不哭啊,澜澜要乖乖的,不然妈妈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
只要澜澜听话乖乖的,妈妈就不会难过了吗?
妈妈难过了这么久,澜澜一定会乖乖的,不会让妈妈难过的。
自此以后他成了一个很乖的孩子,可他却没有小孩子的生气,就像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完美的不像人。
爸爸不再回家。
他在保姆的照顾下长大了。
长大的他多了一点生气,至少会生气会开心,可是他却不会哭了。
疼,委屈,害怕,难过......所有能刺激泪腺的情绪都无法使他掉眼泪,他依旧是面无表情。
不哭就不哭吧,就像那个人所说的,哭没有用,那为什么他还要哭?
他考进了宁淮,并以高分遥遥领先第二名。
可那又如何?还是比不上那个人口中所谓能震惊全世界的实验。
那个人今天一脸颓然,一直念叨着失败了,失败了,可他丝毫不关心,他径直走向卧室学习。
如果他如以往那般关注所谓爸爸的一举一动,他就能发现那个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如此炽热。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生来怪异,被众人厌恶,只有他的大师兄肯亲近他。
梦醒,他嗤笑一声,自己怎么会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自己莫不是魔怔了。
尽管他无法否认,他对梦里他的遭遇,感同身受。
可自那天起,他的噩梦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每天深夜他都会被梦里他的情绪波及,再次被窒息感压迫而猛然转醒的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抑郁了。
偶有几次那窒息感尤为强烈,他竟恨不得自杀,清醒过来的他格外害怕,为什么会这样?
他在梦魇里独自挣扎,为了不让从小带着他的保姆担心他,也为了不让同学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他决定在学校申请一个独立宿舍。
那日,他认识了淮栗。
虽然不喜欢别人对他露出花痴的表情,可与他人偷偷摸摸的犯花痴,他还是喜欢淮栗这么光明正大的。
他朝她笑了笑。
故意的。
因为他觉得这个完全不掩藏自己表情的人很好玩。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见了一个眼冒桃心的淮栗。
那日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不再是一片黑暗,他看见了光。
柔和而不耀眼。
女孩的声音酥酥甜甜的,很符合她的名字,淮栗,栗子。
他想,他找到他的光了。
栗子再一次犯病了,本来他趁着下课时间去看望她,可校医却说没有犯病的人被送过来。
那栗子会在哪?
......心理咨询室吗?
栗子不在。
不知为何他松了一口气,可他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夏溢......夏澜......淮栗......宛星澜......
他持着资料,笑了。
原来这就是他抑郁的原因吗?可真是令人恶心的作呕呢。
他跟着南苍一来到了溢星。
可此刻栗子要被回收了。
夏澜不允许。
这个世界对他和她而言一点都不温柔,可她什么也不知道,还毫不吝啬的把她的光芒奉给深渊。
她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以因为他的缘故被回收?
南苍一说的没错,明明是他和宋答意之间的事,不该扯上她。
这次,他会解决好这件事,然后,把自己的温柔,全都给她。
这是哪?为什么一片漆黑?
少年跌跌撞撞的在黑暗中行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少年只知道,他绝对不可以停下来,有谁,在等着他,在等着他回来。
可是是谁在等着他呢?
少年想不起来了。
蓦地,他看见了一缕光。
他缓步走向那缕光,光线变得耀眼起来,他眯着眼,似乎在这耀眼的光线里看到了什么画面。
画面里,一个模样不甚清晰的女子在漫天烟火下对他表白。
烟火很美,星空也很美,可再美也美不过女子眼中的羞涩和笑意。
他微微的笑了,他想说——
脑壳微微的疼了起来,他缓缓睁开迷茫的眼,望着头顶上洁白的天花板,有一瞬间的愣怔,他怎么了?
“医生!医生!我家少爷醒了!”他慢慢的看向身旁的人,微愣:“张保姆?”
张洁抹着眼泪:“少爷,你说你怎么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呢?我已经打了电话给老爷了,等会他应该就会回来了。”
他微微笑了起来:“爸爸来了吗?”
“澜澜!”夏溢一脸焦急:“澜澜,你没有什么事吧?”
简时没好气地瞥了夏溢一眼:“怎么才过来?”
夏溢摸着头傻笑:“老婆大人我错了!”
夏澜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笑着摇了摇头。
似乎他们之间,本应如此。
至于在醒来之前做的那个梦......
算了,想不起来了。
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