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心下一沉，陆宜安还在计划去哪儿玩，顾野说：“去不了了，我姐回来了，我去接她。”
“我哥刚回来她就跟着回来，怕别人不知道她那点心思？”陆宜安语气中带着鄙夷，转而变得埋怨，“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再说，她也配让你叫姐？她对你...”
“别说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妈说过，是我们对不起她。”顾野闭上双眼，又说，“挂了，拜拜。”她以前对她，真的不是这样的......欢欢这个名字，有多久没听到了呢。
顾瑾夏五岁那年，迎来了她的妹妹——顾野。哦不，当时应该叫顾酉欢才对。可这个妹妹，却不是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而是爸爸从外面接回来的。妹妹很瘦小，爸爸工作忙，无法照管，妈妈不喜欢她。小瑾夏不懂，她觉得妹妹超可爱，于是努力对妹妹好，把爸爸妈妈那份补回来。
“欢欢，吃饭啦！”
“欢欢，你喜欢这个玩偶吗？”
“欢欢，这条裙子你穿着好漂亮，送给你啦！”
“欢欢——”
“欢欢？”
“欢欢！”
顾野从回忆中抽出思绪，看着眼前的人，生硬地叫了一声“姐”，从她手中接过行李。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各自望着窗外出神。
是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变成这样了？好像是从爸爸把那个女人接回家开始，又好像在妈妈的葬礼上这份讨厌就开始发酵了。顾瑾夏想。
十年前，顾瑾夏拉着顾野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父亲。
周围人在窃窃私语。
“你看那个小一点的女孩，据说是私生女！市长夫人好像就是知道了这件事，直接给气死了！”
“私生女？！”
“嘘！小点声儿！”
“不会吧，顾市长可是个大官儿，上头要是知道他有个私生女...”
“这件事可不能捅到上面去，不然他还没事，咱俩就得先被他整死！”
“......”
顾瑾夏看着才九岁的顾野，用力甩开她的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脏。”
顾野没听清周围人的话，只是不解地看着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又去拉她的手：“姐姐，欢欢刚洗过澡，不脏的。”
顾瑾夏后退了两步，泪水夺眶而出，哭喊着：“脏！脏死了！”
顾野不知所措地站着，也忍不住开始抽噎，不住摩挲着手，拍打着身体：“不...姐姐...欢欢，欢欢不脏的。”
不久后，另一个女人被顾父接进家门。他说：“夏儿，欢欢，叫妈妈。”
“妈妈。”顾野温顺地喊。
顾瑾夏死死盯着顾父：“不！我不叫！我妈妈只有一个，她已经死了！”
“你！”顾父扬手欲打，却被那女人拦下来：“算了算了，孩子而已。不愿意叫就算了。”而后又蹲在顾瑾夏面前说：“那你就叫我琼姨吧。”
顾瑾夏瞪了她一眼，跑进自己的房间。
“姐，到了。”顾野说。“爸妈都去旅游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顾瑾夏顿时从回忆中惊醒，笑着应了声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顾野说：“你走的这一年，你的房间跟以前一样，每天都有人打扫，家里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园子里的玫瑰换成了月季，你走的时候换掉的。个季都有，妈说这样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到满园春色。”
顾瑾夏点了点头，果然看到了花园里部分花叶正盛。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讨厌过她们母女俩，只是心里一直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又聊了一会儿，顾瑾夏才缓缓问道：“行止也该回来了吧？”
顾野早猜到她会这么问，心里并无波澜，淡淡应了一声。
“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四个也很久没在一起玩了。”顾瑾夏又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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