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寅出了养心殿,太后宫里的嬷嬷便来请,敏妃娘娘去一趟慈宁宫。
慈宁宫正殿染着檀香,烟雾缭绕,昭寅福了福身,恭谨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安。”
“来了?”太后嘴角微含了抹笑,态度算得上亲切,“哀家招呼着人去请你,如今的确是冷得很,怕你身上不舒坦,没想到你还是过来了。”
“冬日大雪纷飞,路滑难行,娘娘免了后宫请安,臣妾便也偷了懒不来,还请娘娘恕罪。”昭寅淡笑道,“能和娘娘做伴,也是臣妾的福分才是,听说娘娘诵经祈福,臣妾也抄写了几个经书来。”
“哀家想说什么,你马上啊就扯开话题去了,还是避着来,可是人啊,未必真能躲什么一辈子么?”太后悠然道,又定定的瞧着她。
昭寅面上笑意稍敛,太后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昭寅啊,你何必难为了皇帝,又难为自己呢?总这般僵着下去,这一生很长,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即便不为着自己,你的家族,你的身份,也要多想想,做事不能太任性了。”
“臣妾愚昧,自知讨不得皇上欢心,不如待在自己宫苑中,静心度日,了却残生。臣妾愧对家族,所以臣妾会一直活着,尽所能及给家族最后一点尊荣,可是多的,臣妾真的做不到了。”
“糊涂啊你!”太后重声说,“你不替自己想,不替家族想,就不替你的阿玛额娘,还有你那死去的孩儿想么?你当真是不愿意再报仇么?谁欠了你的,你就想瞧着一切就这般过去,那个孩子就白白的没有么?”
昭寅身形一颤,她声音凄然,“这几年,臣妾无时无刻不想着那个孩子,每每午夜梦回,臣妾都能听到他唤臣妾额娘啊,可是臣妾不知道能做什么,若是能做什么,当年便能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可是臣妾没有法子,即使臣妾难受,也只能……”
太后眸中带着怜惜,命人打了盆热水进来,给昭寅净脸,昭寅稍稍抑制住泪水,平复激动的心情。
“这宫里,有太多你无法割舍的东西,你若是这般颓然度日,便想想你在乎的人和事,没有能力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下场凄惨。”太后语重心长道。
昭寅默然。
“你回去好好想想哀家与你说的这番话。”太后道,“冬日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冬天,那寒冬,冻的人身心冷,可是春日却又是那般温暖,能让人心里头舒坦。
昭寅啊,自幼是天之骄女,本就是属于春日之人,怎么能在冬日消散呢?
太后只是想要点醒她,颓废,丧失斗志,想要佛系是没有用的,想要活下去,想要报仇,就要自己立起来,这样活的好,活的通畅比一切都好。
如果一直颓废,才是真正辜负了人生,才是真正给人看笑话去的。
昭寅抿着嘴,不说话。
她朝窗外看去,那样的雪,可是雪这样纯白,只是到了宫里,早晚是混浊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