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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二)

青丝暮雪

茂密的树林下,一辆单车正不紧不慢的行驶。

  

  车上,女孩棱骨分明的手,紧紧的抓着男孩的衬衫。

  

  男孩的嘴角至始至终挂着一抹淡笑,井然一对热恋情侣。

  

  微风吹起了女孩儿的裙摆,使女孩红着脸低声诉说着什么,单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此刻各家各户已升起了袅袅白烟,宽敞的道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行人。

  

  而实际上......(请自行脑补)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在一座破烂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林小余打量了一眼,眉头微皱,

  

  “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我?”

  

  还真是物“美”价廉!

  

  而程以安不语,只是淡淡一笑,抬腿走了进去,林小余紧跟而去,只一眼便呆了。

  

  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

  

  夏末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了,翠绿高大的竹林把整座院子隐密在其中,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又是竹林满眼

  

  可真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小余跟着程以安七拐八弯,来到了一扇古色古香的门前。

  

  他推开门走进去,在身后的林小余立即感受到了一种古朴之感迎面而来。

  

  当她回过神,程大爷已经呈大字躺在了藤椅上,嗯……怎么说呢,就是一幅半死不活的亚子。

  

  林小余用脚踢了一下程以安,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喂!我饿了,你快点去给我拿东西吃。”

  

  “啧,哪儿不有对讲机吗?想吃什么自己点呗。我刚才被你掐得肾虚,急需好生休养~南瓜,你辣么美丽,可爱的小仙女,应该不忍心看到我暴毙而亡吧”

  

  林小余按下心中想要把他的脸,好好蹂躏一番的想法,直接无视掉那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冷声道:

   

  “程以安,你再不去我就不高兴了,你知道什么后果吧。’’

  

  林小余翻出手机相册里面的一张照片,举到他面前。

  

  程以安看到那张照片,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他咬牙切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乖乖服从。

  

  “ 知道了,我的姑奶奶。”

  

  林小余等了一会儿,见程以安没有回来,一时觉得无聊,便看着窗外发起呆。不知不觉中,一股压抑的气氛围绕在她身边。

  

  我有什么用?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我本身就不该活下来,我的命是偷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当程以安回来的时候,看见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一个女生蹲在墙角,无助的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腿,头埋在膝盖里面,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

  

  头发凌乱地向四周散开,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女孩的抽泣声。

  

  像极了一头在森林里受了伤的小鹿,独自在一旁舔舐着伤口,可怜而又无助。

  

  程以安赶紧放下手中的蛋糕,冲过去一把抱住林小余。,“乖,没事了!没事了!不哭啊。”

  

  林小余颤抖的更加厉害,“我不是故意的,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程以安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守着林小余。

  

  ……………………

  

  大街上,林小余走在前面,程以安默默跟在后面,两个人一路无言。

  

  程以安敏感的感觉到,林小余的情绪很低落。

  

  “程以安,”林小余突然停了下来,

  

  “你说……我死后真的能够穿越吗?”林小余扭过头看向他,眼里全是认真。

  

  “……可能吧!”程以安疑迟了一下,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回答了这个问题。

  

  “嗯。”……………

  

  又是死一样的寂静,林小余继续往前走。她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说自己要穿越,也是够搞笑的。

  

  而且这本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不一样啊!他说过的,说过的,会,会一直陪我的。

  

  当快要过马路的时候,林小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挥之不去。

  

  她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一个箭步冲上去,站在路的中央。不远处一辆大货车朝这边行驶过来。

  

  “林小余!!!你不要命了?”程以安吃惊的瞪大眼睛望着林小余。

  

  一声巨吼唤回了林小余的思绪,她迟钝的扭过身,与他对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微风吹起林小余的长发,在空中飘舞。

  

  她硬生生地扯了个微笑出来,孰不知比哭还难看。但却有一种昙花,就要凋落时的凄美。

  

  程以安的心狠狠一抽,痛。

  

  突然,林小余感受到了一阵强风从她身边经过,然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在了地上。

  

  大货车奔驰而过,程以安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直直落下。

  

  然而,撞了人之后,大货车并未停下,而是直接开走了。

  

  这一切快的让林小余来不及反应,愣愣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无神。

  

  好一会儿,林小余才回过神爬起来,冲到程以安身边,他面色苍白,周围是一片鲜红的血,林小余的眼睛被刺的一痛。

  

  “程以安!程以安!你怎么样了?啊?你说话呀!呜呜呜一一”

  

  林小余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内心已被恐惧淹没。

   

        她颤抖着手,手忙脚乱的翻出手机拨打120。

   

  很快救护车来了,把程以安抬上车以后,林小余马上打给了程母。

  

  林小余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心里已经想到了伯父伯母来时,是怎样的愤怒。应该会对她来一顿劈天盖地的责骂。

  

  “哎呦,以安呢?他在哪儿?”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林小余急忙支着墙站了起来。

  

  “程伯母……以安,他还在做手术。”

  

  “唉,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放个学怎么就出车祸了呢?”

  

  程母着急的走来走去。

  

  望着眼前这个气质优雅的女人,林小余的自责感再一次加深,眼泪也又一次的崩溃。

  

  果然!跟她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林小余“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程伯母,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想不开,以安他也不会为了救我,而出车祸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要是以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去给他陪葬!”

  

  “啪!!!”林小余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耳旁全是嗡嗡声。

  

  可这比上傻冬瓜又算什么呢?连他千分之一的痛都比不上!

  

  “小余姐!我这一巴掌是为我哥打的,现在这么卑微,没有自信的你,不值得我哥救你!”

  

  “啪!”又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为过去的你打的,你看看自己这个模样,哪里像过去个坚强,大大咧咧,和我拌嘴的你!”

  

  程以姝又要打过去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

  

  “够了,姝姝!这是医院。”

  

  程伯母呵斥了程以姝一句,接着扭头看了看林小余,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林小余知道,所有人都对她很失望,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是小说女主,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也没有遇事临危不惧,冷静执着的本事,更没有坚强的内心!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我儿子/程以安情况怎么样了”

  

  “唉,请节哀。”医生看着两人摇了摇头。

  

  “什么!!!”

  

  程伯母惊呼一声,两眼一白,昏了过去。身旁的程以姝一把扶住自己母亲。

  

  谁能想到,早上还活生生的人,耍赖不去学校。到了晚上就......

  

  林小余脑袋轰的一声,怎么可能!

  

  她仿佛一下子成为了没有生命的娃娃,对于林小余来说,没有他就等于没有了世界。

  

  林小余猛地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一直跑。

  

  直到没有了路,她才停了下来,林小余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是医院的天台。

  

  已经临近崩溃的小余,只觉得一大股负面情绪,奔涌而来。

  

  本来,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煎熬。死了正好!以安,你怎么这么傻?

  

  你明明有着大好的前途,却为我丧失了性命!我就不该活下去!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看着天台上的栏杆,林小余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叫嚣着,

  

  跳下去!跳下去就可以解脱了!跳吧,人生来就是为了等死…………

  

  她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去……就这样,林小余把自己像扔杂物一样扔了下去。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从血管里流失。

  

  傻冬瓜,我来陪你了,如果可以我愿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只愿你……

  

  不要再与我相遇。

  

  白色的花朵悠悠的从一旁的树上飘下来,落在了林小余的脸上,浸上了红色。

  

  好香啊!

   

  最后没有人为林小余负责,因为医生证明————14岁的她,死于抑郁症。

  

  人生苦短,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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