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没想到自己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碰到江澄。还是在他教训金凌的时候,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教训的人是金凌。
金凌!立刻把你那鬼把戏撤了!灵力低微修炼不成就走这种邪道,你给我当心!
魏婴啊!我好怕啊!
金凌再不撤我告诉我舅舅,你等着死吧
魏婴为什么是舅舅不是爹?你舅舅又是哪位?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三分冷峻七分森寒:
江澄他舅舅是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魏无羡周身血液似乎都冲上了脑袋,又旋即褪得干干净净。好在他的脸上原本带了面具,这样也不会让人察觉到。一名紫衣青年信步而来,箭袖轻袍,手压在佩剑的剑柄上,腰间悬着一枚银铃,走路时却听不到铃响。这青年细眉杏目,相貌是一种锐利的俊美,目光沉炽,隐隐带一股攻击之意,看人犹如两道冷电。走在魏无羡十步之外,驻足静立,神色如弦上利箭,蓄势待发,连体态都透着一股傲慢自负。
江澄金凌,你怎么耗了这么久,还要我过来请你回去吗?弄成这副难看样子,还不滚起来!
最初脑内的那阵麻木过去后,魏无羡迅速回魂,在袖中勾勾手指,撤回那片纸人。金凌感到背上一松,立刻一骨碌抓回自己的剑爬起,闪到江澄身边,指魏无羡骂道:
金凌我要打断你的腿!
江澄?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遇见这种邪魔歪道,直接杀了喂你的狗
魏无羡连驴子也顾不得牵了,飞身退后。他本以为时隔多年,江澄就算对他有再大的恨意,也该风流云散了。岂料哪有这么便宜,非但不消散,反而像陈年老酿一样越久越浓,如今竟已经迁怒到所有效仿他修炼的人身上!
有人在后护持,金凌这次出剑愈加凶狠,魏无羡两指探入锁灵囊,正待动作。一道蓝色的剑光闪电般掠出,与金凌佩剑相击,直接将这上品仙剑的金光打得瞬间溃散。
魏无羡原本算好了时机,却不想被这道蓝色剑芒扰了步伐,一个踉跄,扑了地。正正扑到一双雪白的靴子之前。
江澄原来是蓝二公子
安桐从蓝湛后面走了出来,说到:
安桐金凌,不得胡闹
金凌看到安桐出现不让他打人,有些不开心,但是又怕安桐告状,所以只好作罢。
江澄阿桐,你们怎么来了?
蓝景仪江宗主不也在这里?
江澄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蓝思追金公子,夜猎向来是各家公平竞争,可是金公子在大梵山上四处撒网,使得其他家族的修士举步艰难,唯恐落入陷阱,岂非已经违背了夜猎的规则?
金凌是他们自己蠢,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要抓住食魂兽就行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真是典型的金家人。
蓝忘机皱了皱眉。金凌还要说话,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喉咙也发不出声音了,登时大惊失色。江澄一看,金凌的上下两片嘴唇竟被粘住了一般无法分开,脸现薄怒之色:
江澄!你什么意思!金凌还轮不到你来管教,给我解开
这禁言术是蓝家用来惩罚犯错的族中子弟的。魏无羡没少吃过这个小把戏的亏,虽不是什么复杂高深的法术,非蓝家人却不得解法。若是强行要说话,不是上下唇被撕得流血,就是嗓子喑哑数日,必须闭嘴安静自省,直到惩罚时间过。蓝思追道:
蓝思追江宗主不必动怒,只要他不强行破术,一炷香便自动解开了。
江澄哼
安桐好了,金凌这般行事是该吃点苦头。
江澄…
蓝湛阿芜呢
江澄和小五在莲花坞陪我阿姐,没来。
蓝湛知道了
青芜带着白浅去了莲花坞已经一个月了,蓝湛本来以为这次金凌出来夜猎也会过来,有些担心她的安全,知道她没来后便放心了。然后便示意安桐,安桐明白了他的意思:
安桐江澄,我们先走了。
江澄嗯
安桐(对思追他们说到)万事小心,不要逞强
蓝思追是,前辈
随后便和蓝湛走了,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魏婴的方向。
江澄等着蓝湛他们走了以后,看着身边的金凌说到:
江澄还站着干什么,等着食魂兽自己撞过来插|你剑上?今天你要是拿不下这只食魂兽,今后都不必来找我了
金凌狠狠地瞪了一眼魏婴,收剑入鞘,然后走了。江澄也走了,走的时候同样也看了一眼魏婴。
魏婴自从听到蓝湛提到青芜后,便愣住了。他以为青芜早就死了,死在了不夜天,没想到她还活着,他突然觉得这应该是他重生以来最好的一件事情。
魏婴牵着驴子往山下走去,听到那些修士的闲谈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这个金小公子,金家和江家都这样惯着他,小小年纪便这么霸道跋扈,日后若是让他接掌了兰陵金氏,修真界还不得翻天。咱们都别活了!”
一名心软的女修道:“金家和江澄怎能不惯着他?那么点小便父亲过世还险些夭折,亏得命大才活下来。”
“世上命苦的人这么多,若是个个像他,那这世道还不反了?”
“这魏无羡可是真是心狠,金子轩可是他师姐的夫君,说杀就杀”
“谁让他们俩有过节呢”
“还有那蓝三小姐也是可怜,想当年她对魏无羡一往情深,除温狗的时候还因为找他失了半颗金丹不夜天受了这么重的伤,幸好被人救了回来,只可惜修为大大受损,至今还未养好身体。”
“是呀,可惜了,本来人家也是咱们修真界的佼佼者”
“谁说不是呢”
走了一阵,忽有淙淙溪水之声流入魏无羡耳中。
这是他来时不曾听到的,魏无羡这才觉察,他走错了下山的道,岔到另一条路上了。
他牵着驴子,来到溪水之边。月上梢头,溪岸上空无枝叶遮挡,洒满一片霜白。溪水倒影之中,他看到了一张朦胧的面孔,随着水流变幻莫测。虽看不真切,却能想象,这是一张多么滑稽可笑的脸。
他狠狠一掌拍在水上,打散了这张脸。
水中倒映出的人不是他。
他并非无法承受。毕竟当初做出选择时,就已无比清楚,今后将面对的是什么道路。只记住云梦江氏教给他的东西,记住那一句家训——“明知不可而为之”。
只是自以为心若顽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花驴子似乎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难得没有不耐烦地大叫,安静了片刻,甩尾离去。魏无羡坐在溪边,无所反应,它回头看看,摔了摔蹄子。
魏无羡并未理会它,他的眼前出现了好几位故人的身影:
江厌离阿羡,来喝汤了
虞紫鸢魏婴,死也要护住江澄。
江枫眠阿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蓝湄(青芜)魏婴,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花驴见魏无羡不理它悻悻然回来,用牙齿咬魏无羡的衣襟,拉拉扯扯。
走也可,不走也可,既然都用咬的了,魏无羡便跟它走了。花驴子将他牵到几棵树下,绕着一块草地打转。草丛里静卧着一只乾坤袋。上方悬着一张破裂的金网,定是哪个倒霉的修士挣脱时落下的。魏无羡捡起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杂七杂八物件不少,酒葫芦、符篆、照妖镜。他伸手进去掏了掏,随手抓出,忽然,手上蹿起一团火焰。
烧起来的是一张符咒。这符咒名为燃阴符,顾名思义以阴气为燃料,遇阴气自动起火,阴气越盛,燃烧越旺。它一被取出便烧起,说明离魏无羡不远处就有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