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上前说道“是我赶你走,还是你自己走?”小卒子奋力站起,正待离去。却听走远的傅书城传来声音“你若敢走出此间三步,我保证你命丧于此!”小卒子咳嗽喘息,双目仇恨看着客栈里面,破口大骂“你个王八龟孙,既不管我死活,为什么不放我离去!”客栈内却没有任何回答传来。
眼下既不让走又不让留,小卒子无奈站着。店小二不懂两人恩怨,但他领会了傅书城的意思,要刻意刁难这瘦弱少年。对着小卒子呵斥道“快滚快滚,别死在这里,晦气得很!”小卒子看着店小二那一副丑恶嘴脸,他是真的想动手打人。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念头:且不说我有病在身,纵是我健全之时,也定然打不过这恶狗。
店小二看着小卒子一脸怒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神色更是得意,他只是一端茶倒水的小二,常受掌柜客人打骂,如今难得翻身做了一回人物,他怎能放过此间机会,转身拿了棍棒要殴打小卒子离去。
小卒子见店小二如此举动,气的怒咬钢牙,想道:我本就是该死之人,如今又何必强留着这一条贱命。念头豁达之下,小卒子没给店小二冲过来,当先给了店小二面门一拳,随着这一拳打出,纵是气弱无力,但小卒子十分愉悦,这几天的委屈苦难随着这一拳释放了出去。
店小二挨了一招,小卒子虽打的不疼,但店小二感到颜面尽失,骂道“你个小杂种,竟敢先动手!”骂的同时手中举起长棍朝着小卒子迎头砸来,长棍生风,这下砸实了,小卒子疾病缠身之下,顷刻间便可能会命丧当场!
看着砸来的那一棍,他只觉得好慢,他内心奢望:打吧,快打死我吧,死了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然而这一棍却终究没落下来,替小卒子接住这一棍的,是昨日跟在女童身后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救下了小卒子,柔声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小卒子呆呆看着中年汉子,他没想到有人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助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感动之余,鼻头一酸便要落泪。但小卒子强行忍住了眼泪,只因他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不能在旁人面前落泪,免得落了志气。
见小卒子不答话,徐敬忠以为眼前小子被吓傻了,转头对着客栈内喊道“这位兄弟,你既不管这少年死活,何必威胁他不准走,又让店小二难为于他。”
“哟”傅书城笑道“怎么,我教训自家奴才,关你什么事了?”徐敬忠正色道“不平之事,自当管得!”傅书城大笑“好一个打抱不平,你怎么不问问那贱骨头我为什么刁难他!”徐敬忠不明两人有何恩怨,疑惑看向小卒子。小卒子不明傅书城揣着什么心思,也是一脸茫然。
缓了一阵,傅书城道“我只是一介书生,家父之愿下进京谋个功名,我就带了这贱奴才上路,不曾想这狗奴才半路偷了我家传玉佩,我怎么逼问他都不说藏在何处!你说我为什么刁难他!”
“放你娘的狗屁,我什么时候拿你的玉佩了!”小卒子没料到傅书城会暗喻鬼剑为他家传玉佩,对自己栽赃嫁祸!怒色之下,破口大骂。
傅书城笑了一声“呵呵,这时候仗着有人撑腰,还敢嘴硬。”徐敬忠本是不相信傅书城所说,但看两人装扮,傅书城一袭白衣华服,大富人家的公子做不得假。而小卒子虽然衣裳残破,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是家丁杂役所穿服饰。当下想道:是了,定是这瘦弱少年手脚不干净,拿了他家公子之物,那白衣文士才会这般刁难他。
想罢,但他仍想问个真切,眼神带有疑虑看向小卒子。小卒子一路走过来受尽白眼,又哪能看不出徐敬忠想问自己,是否真如傅书城所说。心中悲愤:人贱难有理,我就算辩解又有何用。当即语气平淡的道“你既然已经信他,又何必问我!”
徐敬忠摇头叹了口气,走进客栈,再不管两人是非。见徐敬忠离开,店小二早已忍不了怒气,拿起棍棒,作势又要打小卒子,却听傅书城传来口令“且放这狗奴才一马,他如果病死在这里,造成的损失我自会赔偿!”听得话语,店小二也点头哈腰的进门去。
独留小卒子一人蹲在原地,脑中浮现傅书城的丑恶嘴脸,那一口一句贱奴,少年倍感委屈,但却无法对人诉说!心中酸楚,傲气之下强忍不甘。
此刻午时,食客,打尖儿的行人陆陆续续进来,皆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半死不活如野狗的小卒子,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讥讽,只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小卒子靠在客栈门墙,死气沉沉的观望行人,高烧之下,疲惫至极,好似眼睛也睁不开,他极力张目,他怕如果一闭上了眼,就再也睁不开了。不禁又调侃自己:原来我还是怕死的,我真的好不甘心,为什么我会落得如此境地,世间如此繁华,却没有我的归处!
“阿弥陀福,无量天尊。”一声不伦不类佛道宣语,打断了小卒子沉思,他费力看了过去,眼中浮现也是一个不伦不类。
只见一身着袈裟,却又满头长发,面上有白须,似佛似道的的五旬老者站在客栈门前,他左手拿钵,右手持杆,杆上挂幡,幡布龙飞凤舞的书写八个大字:神机妙算,心诚则灵。
也不知这老者是僧还是道,进了客栈,引起了食客注意。
老者走向掌柜“贫僧过路到此,想乞点素食,不知店家可否行个方便?”掌柜撇了撇嘴“你是和尚?”老人答道“是!”掌柜仔细看了他这一副装扮,感觉就是一个四不像,嘴角抽了抽“你若是和尚乞缘,我倒可以施舍一二,但你这副打扮,我怎么相信你是高僧。”老者笑道“店家着相了,皮囊之物是何模样,旁人怎样看那就是怎样,但贫僧一心向佛,高僧谈不上,但贫僧真的是个和尚!”
掌柜满脸不信的看着老人,心中肯定其是招摇撞骗之人,呼来小二“把这骗子给我赶出去,门前就有一死狗,又来了一个四不像的骗子,晦气!”
老人被小二轰出门,又对里面喊到“贫僧又不白吃,贫僧给你们算一卦抵饭钱怎样?”传来的仍是厌恶“快滚快滚。”
老者摇头叹气,蹲到了小卒子旁边“贫僧极恶(wu),未请教?”
小卒子没答,面色古怪的发问“老人家,你是僧是道?”
“佛本是道,佛也是僧,道也是僧。”极恶老僧瞎扯道。小卒子轻笑一声“你这说法倒是新鲜。”
极恶老僧嘿笑一声,叹了口气“贫僧已经半月未进米粮,莫非真的要饿死不成?”小卒子顿感诧异,七日若不进食必死无疑。内心好奇问道“您是怎么做到半月不吃饭的?”
极恶老僧笑道“哈哈,这是我的本事,小兄弟,你如果请我吃顿饭,我也传你如何?”小卒子一脸嫌弃,想来这人十足一个骗子,出口不合常规,若他是僧,应该称呼自己一声施主,撇撇嘴不再搭理这货。
老人却来了兴趣“嘿,贫僧说的是真的,要不贫僧外加给你算一卦如何啊?”小卒子身心疲惫,实在没有心思搭理这“和尚”,倒向一边。极恶老僧才不管小卒子痛处,猛得拉起小卒子,却又立即放开手,面色装模作样,口中咂舌“好烫,好烫”。
可怜小卒子脑袋重重砸在地上,痛得吸了口气。终于明白这“老和尚”为什么叫极恶了,极恶极恶,极为厌恶!
小卒子感到疼痛,对这个骗子没什么好脾气“老人家,您去一边吧,别烦我行么!”
老僧却道“你快要死了知道么?”小卒子倍感无奈“我怕我还没被烧死,就被你烦死了!”“哈哈,怎么可能会被贫僧烦死呢?佛家向来普度众生,怎会无端残害世人!”老僧笑道“小兄弟,不怕,我能救你。”
说罢,握住了小卒子手心,这次没有缩回去。原来极恶老僧,运转心法,将真气在小卒子体内行了一个小周天。小卒子直感浑身舒坦,也有了些气力,震惊的看着极恶老僧,这一手内功驱寒,委实吓到了他。
看着小卒子震惊的表情,极恶老僧倍感受用,笑道“看吧,贫僧能救你,怎么会害你呢!”小卒子感激的看着极恶老僧诚心说道“谢过大师!”
“别谢,别谢,你谢了,贫僧怎么好意思受惠呢!”极恶和尚连连摆手“这一运功啊,就容易饿,小兄弟你请我吃饭吧!”小卒子一脸为难“大师,你看我这般模样,是那有钱的主么!我浑身上下就一个铜板,还是别人赏的,连买个烧饼都不够。”
极恶和尚捋了捋长须“佛家有云,君子不强人所难,那铜子儿就自己收着,你怀内不是还有半块饼么,施舍给贫僧就好!”
“这……”小卒子面成囧态,不是不舍得,只因这“半块”干粮,他已吃了几日,就拿这个报恩,小卒子大感丢人!极恶和尚才不管小卒子想的什么,伸手入其怀,“抢”过干粮,几口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