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从那个云小姐扒拉到江家阎王爷身上后,觥筹交错声都停了,全场的目光几乎都有意无意看了过来。
全场一片死寂。
几位圈中阔太太唯恐台下不乱,忙不迭去唤何家的人。围在一旁的几位名媛半天才找回魂魄,白衣玲珑女郎磕绊道,“怎么回事?我不是看花眼了吧?”
“你没看错,”黑衣美艳女郎呆滞道。
“江总把人抱走了。”
“胡闹,简直胡闹!”
何父坐在黄金苑酒店套房里,拍桌子训斥何渊道,“看你找了多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先前是个女明星跑了,如今又是个不三不四的人!你从今天开始,禁止再联系那种女人!从前觉得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该有分寸,应该分得清什么人能深交,结果你竟然,咳咳——”
“爸!”何静急忙安抚着何父,拿杯子喂了降压药,“不要动怒,医生早就嘱咐您很多回了,不要动怒,不要着急。”
何父怒目,“你们姐弟俩!竟然连着你们舅舅一起瞒着我们!说什么家世清白的好人家女儿,结果呢!”
“你看看他们都在说什么?那个姓蔡的暴发户的小情人?不光如此,她还跟江家那只白眼狼当着所有人吗拉拉扯扯!差点儿把我们何家脸面丢尽!今天还是你姐姐的婚礼,你要是真的心里有一点我们,就不该让你姐姐替你隐瞒!这一个晚上,你猜猜如今人家会如何议论咱们!”
何站有些失魂落魄道,“不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误会,爸,你——”
何父一抬手,将整张桌子推翻,怒道,“你给我记住,从今之后,这个女人再跟我们家有半分牵扯,前后种种,所有账我都算到她头上!京城这地界,她以后是别想留住了!”
奢华的黄金苑,飘叶的银杏廊,高大的男人抱着怀中人快步走着,幽深的走廊只有一人越走越急的脚步声。
高大悍马改装车近在咫尺,江秋泽步子慢了下来。他的眼睛红得可怖,仿佛能生吃了怀里的云聆。一阵秋风过,树影绰绰,江秋泽过于硬朗的面目此刻显得有些阴沉骇人,像是杀人犯,可是通红的眼睛里……却分明写满了愕然。
十月底的夜风很凉,怀抱里却滚烫得让他颤栗。
她那么软弱的身体紧密贴着自己的胸膛,软乎乎的。
……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怎么敢……当众勾引他?何渊的捧花,她不是拿了吗?
她海藻般黑发粘腻在江秋泽出汗的面颊上,一阵阵地香,热烈烈地冲击着他的理智,叫他分寸大乱。
他脑袋乱极了,不知道想干什么,该干什么,他甚至都有点忘了自己是谁。
自己竟然真的把她带出来了……一会有人追出来吗?他们发现了之后,会追来要人吗?
秋夜晚风有些凉,吹得他稍微清醒了些,硬朗面容上又恢复了阴骘的神色。
还有人敢从他手上抢吗。
江秋泽迈出长腿走向改装悍马车,双手不自觉更用力把她勒得更紧。她消瘦的下巴颏戳在他颈窝里,一下一下的,钻得他的心连带着太阳穴一并突突跳。
他拉开悍马车后座,放松了僵劲的双臂,怀里的人却执拗地不肯动,瘦弱的手臂紧紧攀附着他的脖子,嘴里还小声呜咽着,叽里咕噜在说什么。
江秋泽皱着眉立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只能妥协,上半身钻进车里,倾身放下她。
他双手撑在真皮座椅上,眼里暗光涌动如同蛰伏着野兽,双闪的灯透进车里显得他半张在阴影里的脸有些阴沉,慢慢道,
“不管你是装醉还是真醉,真话还是假话,我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你走了。何家门你是进不去了,而……你知道一会儿要做什么吧,还敢跟我回家?”
此刻药效早已经发作了,云聆脸烧得通红,眯着无辜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浅淡的唇一张一合。
云聆皱着眉消化着他的指令,一面身上热得极其难受,默默咬着后两个字,“回家……”
江秋泽闻言一顿,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就不怕我会在家里杀了你吗?或者虐待你?我有多恨你,你应该知道。”
云聆的后背已经贴在座椅上,冰凉的皮质感让她有些微微颤抖,她含糊回应,
“知道。”
他竟然有些不忍,问到,
“那你还敢来。”
云聆昏沉沉向座椅压了下去,整个人蜷缩在后座,不自觉说道,
“敢来。”
他闻言整个人绷紧,深吸了口气,恨声道,
“你别后悔。”
入夜的城在灯光中晦暗不清,一辆改装悍马车疾驰在街道上,直冲进了京郊的私人别墅,车库的卷帘门慢慢关上。
“秋泽……我难受,难受。”
青茬头皮的男人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才松了松,他攥紧了拳,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额角上汗流不停。
“秋泽……秋泽……别走,别走。
他冰冷的视线慢慢透过后视镜,后座上躺着的人不安地低声呜咽着。
江秋泽偏着头去解安全带,在逆光下显得侧脸的线条更加锋利。他慢条斯理解开安全带,然后慢慢转过头,露出那双赤红掩藏着恶念的眼眸,低沉道,
“我们到了。”
这栋别墅是他监工改造的,建筑防音性能极强。连当年装修打钉子眼的钻孔声都传不出去,其他的声音……根本穿透不进来,他无论在这里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逃跑的可能。
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任何事——
江秋泽阴沉着脸,迈出长腿站了起来,过分高的身高使车库显得十分逼仄,背着光影,极为缓慢开了后车门。车座上昏沉的人一片醉意,一副完全不知大难临头的样子。
江秋泽半眯着细长眼睛,手臂搭在后车门上,黑沉沉的眼眸里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吃了一般。
她毫无防备蜷缩着看着他。
还张着白软的双臂,哭得满脸泪,鼻尖红红的,一股可怜劲道,”秋泽。“
那点缀着碎钻的白纱裙刺痛了他的眼睛。
江秋泽单脚迈进后车座,半个身体钻进了后车厢,一下子让整个后车厢的氛围都危险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真皮座椅上直视着云聆,把她困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低声问,
“会听话吗?”
云聆萎靡蜷缩在后座,身体里像是快要着火,她热得大汗淋漓,脑袋里昏沉沉地,慢慢重复道,
“会听话。”
他眼里蛰伏着野兽几乎就要钻出,他迈进另一只脚,单膝跪在后车座上,拦腰将她拖了出来,紧紧箍在怀里。
指纹解锁内室后,江秋泽拖着她及地的白纱裙,一步一步走向台阶。
”秋泽……我回来了。”
云聆声音微弱,断断续续的。细软的两臂紧勾着他的脖颈,似乎还嫌这样不够紧密,环住后背的手紧箍他的臂膀,掐得他手臂酸疼,像是怕极了他松手。
“……我、我回来了”
云聆抬眸去看江秋泽,眼泪不住往下落,药物使她失了神志,视线里的青茬头皮男人异常高大,笼罩在她头顶和四周,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她偏偏渴望他离得更近一些,最好永远都是这么热切拥抱着她。因她不想再做孤魂野鬼,不想再没有他。
“……让你找到我了。”
云聆明眼底一片痴迷,倒映着绷紧得吓人的侧脸。
“不要……不要我。”
江秋泽感觉到有一股火直烧到了心底。
明知道一切都透着诡异,明知道她不对劲,他却根本不想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半抱着云聆的手臂绷起了明显的肌肉线条,跟他此刻咬紧的下颔线一样。
是她自己放着天堂路不走,要来闯他这地狱门。
是她自己找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