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看着眼前这位雍容华贵,气定神闲的中年人,想着他的铁血手腕,眼底不由露出深深的敬畏。
“侯爷,那半块虎符已送出去了。”
“嗯……”
看着威勇候冷峻的脸色有所缓和,陈公公继续道:“老奴还一直琢磨,这短短几年,侯爷如何瞒天过海在圣上眼皮底下增兵屯粮的……竟想不到,想不到图源人竟然被侯爷收买了,如此一来,借着剿匪的幌子,悄悄募兵集勇……啧啧,王爷真是好手段,只是可惜那些边境的平民百姓了……”
威勇候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坐上这至尊无上的宝座,死数千个百姓算得了什么!”
“只是没料到关键时刻钱明海那个狗东西居然敢来这招明修暗渡,他这县太爷的位置也是白做了。
“还好虎符没被他拿走,不然,哼!”威勇候一掌拍下,力道强劲,一阵风过,竹桌瞬间散架。
威勇候阴沉着脸,拂袖而去,只留下冷汗涔涔的陈公公。
……
初冬时节,天才亮,薄雾弥漫,整个世界朦朦胧胧,此时,向来繁华的帝都显得分外清冷萧索。
北城门口哆哆索索地站着几个卒子,瑟瑟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他们的脸色铁青而黯沉。
“让开让开……快开城门!”突然,前方有一个披甲佩刀的士兵骑着快马挥鞭朝这里急奔而来。
守城的卒子本就因着寒冬腊月天大清早的出来守城心有不忿,此刻听到这一声声不饶人的厉喝更是满脸怒容。
然而,他依然开了城门迎那骑马的士兵进城。因为这是上头吩咐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前不久头儿说,今后他们每人守着城门须按时交替轮班,一刻也不能放松,若是遇到了快马加鞭来送信的士兵,得立刻放进来。
“这都连续几天了,还有完没完!”一个卒子忍不住啐了一口。
这几日,帝都城内八百里加急的信件送来了一趟又一趟,每位送信士兵的马亦累死了好几匹。
鼓角齐鸣,狼烟四起,叛军压境,气势汹汹,仿若层层乌云翻滚而来,似是要把整座帝都城给压垮……
城门外战报频频,身在重重宫墙内的皇帝更是夜不能寐。
夜半,皇宫里的上书房灯火通明,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桌上的奏折已然堆积至皇帝头顶一样的高度,那层层叠叠的奏折,上述的皆是前方的战报。
——帝都城相临的嘉潼关,领将战死,兵士伤亡惨重!
——嘉潼关失守了!
——镇守上扬郡的郡守因抵不住攻击已带兵叛敌!
——威勇候率领的叛军势如破竹,直逼帝都城,恐不过半月将兵临城下!
……
一本一本尽是如此不堪的战报,皇帝心力交瘁,眉心已经拧成了一条直线。
正在皇帝焦头烂额之时,身边服侍的小太监小年子疾步走进殿内,躬身道:“皇上!”
皇帝头也不抬:“快说!”
“北城门有人抓了个乞丐……”
话未说完,皇帝大发雷霆,将手中的奏折“噌”的一声扔至地面,喝道:“你们活腻了?这种小事还拿来烦朕!”
“皇上息怒……”小年子立刻俯身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的脸色,弱弱开口:“皇上,是禁军林统领让给报的,他说城外那个乞丐有非常紧要的事要禀奏皇上……”
皇帝面色稍霁,睨他一眼:“如今叛军袭城,战火纷纷,莫非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
“听林统领说,那乞丐要说的便是有关叛军的事……”
……
午后,初冬里难得的艳阳高照,光芒四射,撒在帝都北城门上方,一片平静祥和。
城门外,有个年轻人不停地在门口晃悠,在周边悠悠踱步。年轻人衣衫褴褛,但他自己仿佛丝毫不在意。
许久,城内走出一位披甲佩刀,苍髯如戟的男子。两旁的卒子立时朝那位男子行礼。
男子向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微笑点头,抬臂对他作出了“请进”的手势。
年轻人仰头望了一眼天边,那耀眼的光芒不由让他眯起了眼。
嘴角微微一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藏于胸前的密函,兀自浅笑。
帝都北城门,阳光普照,年轻人消瘦的背影显的格外孤独。
一步一步徐徐进入皇城,年轻人的步伐坚定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