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时候,街道上已经稀稀疏疏地没有几个人了。
推开门时声音吱吱嘎嘎响,我寻思着这门什么时候也该修修了,酒馆内还未点灯,我把灯点亮,室内明亮起来。
我生来是只狐狸,所以嗅觉要比寻常人敏锐些,刚刚一进屋便觉得不太对劲,空气中隐隐地有股血腥味,是新鲜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鼻腔。
这下点灯了才看清楚,在我酒馆里躺了个人,能感知到他微弱的呼吸,隐约能看出原本是一身白袍,但已经被血渍浸湿了大半。伤口被简单地处理过。
远处有许多血红色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那人处,我挥了挥手,除去了那些痕迹。
我走过去,蹲下,看了看他的脸,一时间觉得脑袋有些晕,我在心里苦笑一声,心想,顾江河啊顾江河,你怎么偏偏落到我这院子里来了。
躺在那里的可不是顾江河吗,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还浑身伤,这六界中能够重伤顾江河的人屈指可数,我想来想去,却仍然不得其解。
既然来都来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让他睡地上。可我一人住惯了,酒馆里只有一间卧房,我皱着眉头,“看来只能暂时一起睡了。”
只有一床被子。
我忍不住想骂人,顾江河昏迷不醒,怎么还能跑到我这儿来祸害我?我看见他那张脸,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没用的东西。”我说,“没用的东西,居然还能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废物,顾江河,你就是个废物!”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火气就大,我想打他,我甚至想现在就捅他一刀送他轮回,可是我不能,我不敢我不愿。
我忍着厌恶,替他疗伤,他身体中了几刀,只是皮外伤,可是他的内伤很重,是伤及肺腑的那种,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当是陈年旧疾,可我并未听说顾江河有什么疾病如此严重。
我想不出来,也不想继续想。我把顾江河踢到床边,给他掖好被角,他的龙角暗无光泽,我看着便生气,直想给他掰了,但幸好我忍住了。
我睡在床的最里面,顾江河睡在床的外边。夜里我醒了三次,顾江河抢了我被子三次,我给了他两脚,又把被子扯了回来继续睡。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顾江河整个人蜷缩在我背后,面色苍白,流着冷汗,整个人抖得跟个筛糠是的。
“顾江河?”我试探地叫他,“顾江河?”
虽然知道他伤势很重,我肯定叫不醒他,但我还是想唤他醒来。
顾江河没有回答,我把手往他额头上一贴,被吓了一跳。
顾江河的额头极冰冷,像是深冬腊月的冰雪,我又探了探他周身气息运转,仍是被一股寒气笼罩,这与我平时见过的那些身患寒疾的人所带的寒气不同,这股气息,更加的霸道,凌厉,游走在顾江河五脏六腑间。
若不是我心有忌惮,恐怕也会被这寒气所伤。
可是这不对。我自幼与顾江河一处玩耍,知道这废物虽然窝囊,但是身体却十分的康健,也从未听闻过他有什么寒疾,况且顾江河好歹也是天界的尊神,难道真就拿这寒疾没法子?
但现在实在不容得我多想,现在他的模样不容乐观,无论怎样,我得先救他。
可是……
“顾江河,我为什么要救你?”我看着蜷缩的他,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就凭几百年前,曾是你的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