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十）恶魔

躺在床上，温暖觉得全身都在痛，张慧仪去看过居星子后，又来给她涂抹药膏。

　　她到底年纪小，皮肤也嫩 ，好几处都破了皮，流出殷红的血。

　　张慧仪用棉签蘸了酒精给她消毒，她的动作很轻柔，但酒精触到伤口，还是让温暖疼得咬紧了牙关。

　　“这可怜孩子。”张慧仪很心疼她，轻轻地感叹一句。

　　张慧仪走之前给她拉上了窗帘，嘱咐她好好休息。

　　温暖无精打采地答应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扣扣。”传来敲门声。

　　“进。”

　　居星子走了进来，她已经把自己打理好了。

　　“妈妈。”温暖坐起来一点，斜靠着床板，她眼神里透出来的是哀怨，从未有过的哀怨。

　　居星子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就伤感了起来，她愈加觉得，是她对不起这个女儿。

　　“蔻蔻 ，还好吗？”居星子做到床沿，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为什么啊？”温暖不答反问，直直地看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真的很难以想象，这个目光，是来自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居星子一愣，面对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到底是多年母女，她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温暖看着她满心满眼的愧疚，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收敛了责备的意味，“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啊？辱骂是家常便饭，甚至心情不好了还会一顿毒打……”她再说不下去，成串的泪珠滚落在柔软的床上。

　　“蔻蔻，妈妈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带你离开，温夫人的身份我不要了，那些媒体记者，随便他们怎么说好了。给妈妈一点时间，好吗？”居星子也哭泣起来。

　　“唉。”温暖深深地叹了口气，给居星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冲她点了点头。

　　“妈妈也快点回去休息吧。”她吻一吻居星子的脸颊。

　　那一天，温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身上的痛处，让她根本没有办法进入睡眠状态。

　　她觉得很悲哀，她对温占北早就绝望，即使被他毒打一顿，心里有的也只是怨，没有悲伤。

　　她很讨厌那种感觉，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却连一句询问也没有，就被定了罪，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更悲伤的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居然会这样坏，温暖想着自己稚嫩的六岁，怎么想也不明白，温艾儿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陷害她。

　　她也想居星子的话，离开吗？让位给凌艾？这么多年都忍了下来，妈妈真的做的到离开吗？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座机号码。

　　“喂，蔻蔻。”林长安接起电话。

　　“安安。”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起来。

　　“怎么了蔻蔻，你在哭吗？”林长安焦急地询问，除了他们相识那次温暖的大哭，他记忆里温暖就没有哭过，向来笑的甜甜的。

　　温暖大致给他讲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只是省略了自己和妈妈被暴打一顿的事情，她想，如果林长安知道自己骨折了的事情，一定会立刻冲过来的，她不想他过于担心。

　　“安安，你说她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本来该做天使的，怎么就做了恶魔呢？”她这样总结。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蔻蔻，其实她也是一个可怜孩子吧，这些，应该都是大人教的。”

　　“嗯，但愿。”温暖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恶意，姑且，就把她当成一个受害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