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沉吟不语。
云容...... 他心道,此人长袖善舞,绝非易与,只不知是敌是友......
见他半天不说话,沈婉儿从案子下面踢了他一脚,“哥哥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沈重瞪她一眼。
“在想你这次‘风头’出够了,且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
“我出什么风头?”沈婉儿委屈,“本来就是战娇娇的车撞我!”
我就是人在车中坐,锅从天上来......
“哥你不知道,那样的大风雪天儿里,我可是一路骑马奔回姨丈家叫来人帮忙,又急急忙忙赶去醉仙居,还好,没晚。”沈婉儿嘟囔着。
沈重微微点头,看向她的目光中尽是宠溺,“确实难为你了。”
“说起醉仙居的那场拍卖,”他话锋突然一转,意味深长道,“眼下之事,是那个孩子要如何安置......”
“所以不得不辛苦你,让你去趟庄子。”
沈婉儿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上京城内人多嘴杂,沈府更是各方势力都注目的焦点,留他在府里,确实诸多不便。
“那我后天便去。”沈婉儿拿过案上的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轻轻抿了一口,“哥哥今日这梅花酿不错。”
酒是上京城内千金难求的梅花酿,酒壶酒杯则都是艳丽绝伦的钧瓷红釉,胎薄质润,一道道细如蝇翅的莬丝纹极其漂亮。
“我不在沈园,哥哥可记得要少喝一杯。”她又嘱咐沈重。
沈重衣袖轻扬,真气拂开帷幔,但见窗外繁星点点,新月如钩。
“不早啦!”沈婉儿打个哈欠:“既然后天要走,明天我得早起准备准备,我便去歇息啦。”
她轻轻盈盈地跳下长榻,浅碧色的裙角轻扬。
沈重突然又叫住她,“对了婉儿,”
“快到新年了啊......”沈重若有所思。
“哥~!”沈婉儿似恍然大悟,裙裾一转,回身拉住沈重衣袖,撒娇道,“你要是今年犯懒,想让我去理一下庄子里年底的账目,你就直说嚒。”
沈家田产众多,遍布上京城近郊远县,庄子里账目纷杂,一到年底,各处庄头皆来报账,少不得要一番核对查实,颇费心力,亦费口舌,兄妹二人每年皆推来辞去。
有几次,兄妹俩竟是以掷骰、猜枚来决定的。
沈重哈哈一笑,安抚地拍一拍她拉住自己袖子的手,“只是让你顺便去看看罢了。主要,还是去安置那些孩子。”
“谁让他们是你找来的?”
沈婉儿呵呵无语。
看来,她只能好人做到底啦。
“别耽搁太久,家里祭祀,还得你来主持。”沈重又道。
他指的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祭祖。
沈家父母早亡,沈重年近三十、却不知为什么,仍未娶亲。
婉儿小时候,自然是长兄如父,一切皆由沈重操心,十岁以后她开始事事留心留意,不出几年,便成了沈重背后的强大支持。
如今偌大沈府,只他二人相依为命,兄妹间的这份亲厚,自是旁人难以体会的。
“哥哥放心,”沈婉儿轻轻一笑,明艳动人。
她伸手抄过青玉案上的钧瓷酒壶,“一切都有我呢。”
沈重怜爱地看她一眼,“你巡视田庄辛苦,今年宫中新年宴的礼物,你不必再操心,我都已叫人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