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心16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一个妖孽信口雌黄？”

对于妖，素影一向深恶痛绝，更别说是站在妖这边的南婧曦，喜欢牵连的她连带南婧曦都带着不喜和愤恨，今日她已经做好殒身的决定，只是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便只有爱人和亲妹。

“就凭你修为暴跌，爱人渐远，你天生属贪狼星宿，是个寡亲缘情缘的命格，常年杀戮世你业力缠身，这些年你功法未有半分进益，就是如此。若你在不修心修性，终有一日，身边亲近之人死绝不说，广寒门也会泯然众人。”

南婧曦见素影油盐不进，只得变本加厉戳破她那不堪一击的猜想。在见到素影第一眼，南婧曦就发现她本命星居然为煞，那就注定这辈子孤寡，就算没有旁人插手，她身边的人也会因为一些巧合而夭折。

“你什么意思，什么贪狼命格？我素影向来不忍天命，这些我从来不信！”

南婧曦倏然轻笑，勾起的唇角若有似无的带着雨后迷雾，又像是一道自由又无拘无束的风，谁也抓不住她的心，

“都说素影真人冰雪聪明，我看是传言有误啊。但凡你找个精通天象之人推演，都能看出自己本命星有问题。当初你广寒门门厅在阳旭真人手下能人倍出，可为何选你做掌门，毕竟那个时候你也只是个末位，你的上面可还有几位，怎么也轮不到你才是。”

“我看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师父为何把你那几位师兄遣散，独留你在山门。”

“正是因为你贪狼命格，虽寡亲缘情缘，却是天赋异禀，难有的一块美玉。你心性坚韧并不偏颇，冷心却不冷情，道心坚定，定能护佑玄门。”

南婧曦一口气说完，看素影的眼神多几分怜悯，这素影还真是实锤工具人，阳旭精心挑选出来的百年社畜，绕是她都忍不住赞叹阳旭的精明。

“就算如此，师父为我筹谋，我该感恩戴德，若无师父，我与小妹定无以为家。你说的这些，我并无任何抵触。”素影眉眼如深潭，幽暗中带着无波无澜的情绪，任谁也感受不到她的喜怒悲欢，就像天生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板一眼的样子和天选打工人倒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吾也没有想过挑拨你和你师父的关系，只不过你这贪狼命格若是不改，以后还会连累家人。你的亲妹妹好歹被你送走，免了厄运缠身，可和你结为连理的陆慕生就没那么好运了，如今他横遭噩运不正是如此吗？”

“既然你说素娥远离我无恙，如今她变成这个样子你该怎么说？巧言令色，卑鄙无耻，你比那些妖怪还要可恶！”

“我将素娥转化为妖是为赎罪，杀她脏之我手。她身上业力缠身，怨煞难消，纵然身死也是个不入轮回的命，非千年不可转，她此番便是为曾经虐杀无辜赎罪。等她感同身受，有了悔意，消解怨气，解了业力，方能超脱，若此生毫无悔意甚至心生恶念，日后就算转生也是万年畜生命。你若不信，吾替你开天眼看看便是。”

南婧曦还存着要用素影的心，也不吝啬替她开天眼。

素影对妖有恶感，那是因为她的父母为妖所害。而她的父母之所以被害是因为他们偷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将妖怪幼崽填了一家人的肚子。

正所谓一饮一啄，素影父母杀了妖怪的幼崽果腹，而那妖怪也让她的父母偿了命，妖怪后又被阳旭真人铲除，发现素影命格又起了爱才之心，带回广寒门加以培养成杀器。这因果轮回，还真是阴差阳错又常在命里之中。

姐妹仇视妖怪，素影执着铲除恶妖，却也对那些没什么威胁的小妖完全不放在眼里。强者在达到一定的高度时，观脚下之人如同蝼蚁，所以她才在在永州设立一切对妖怪不平等的条约加以约束，如今颇见成效，万妖臣服，她端坐高位，俯瞰蝼蚁挣扎。

而却却不同，她是纯属天然的怀中，骨子里的恶透出她的残忍心性，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理念，无论是刚出生的妖怪幼崽还是从未害人的妖怪，她都照杀不误，妥妥的杀人机器。

南婧曦从锁妖塔的妖怪们中了解到素娥惯喜虐杀妖怪，甚至还拿妖血妖丹炼制丹药，每次炼制出来的新品丹药都先找辰星山门徒试用，若效果好她才服用。

以至于锁妖塔里的妖怪倒成了素娥豢养的炼丹材料。

一桩桩一件件，实在令人发指。

当然，南婧曦把从天眼了解到的一切都转换给了素影，她是修行之人，在怎么无所顾忌也应该对天地生灵存有敬畏，也最忌因果一说。

她若想安好，就得先把积压的冤魂给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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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影真切的从天眼中把前事看的一清二楚，纵然她的表情管理在怎么高明，可内心的不平静终究难以抚顺。

慕生死机将近，亲妹被转为妖，桩桩件件都是在戳她的心窝，天生不愿遵守规则的素影只想奋力一博。

“你想我为你所用？”素影直言不讳的问话让南婧曦有些意外，但她肯定不会这么快说出本来目的，“素影真人乃是奇女子，何须屈居于吾之下。不过玄门这些年造孽太多，吾有些看不下去罢了！”

遂南婧曦又转移话题，“不知素影真人可否听过幽冥川？”

“未曾！”素影平静的眼波中升起一股疑惑，她是真的没听说这个地方，毕竟她这些年只顾着平息妖祸了。

“那里是冤魂齐聚之地，幽冥水势人间怨煞之力的凝结，无人可入幽冥川，生魂若误沾到幽冥水，轻则灵魂消散，重则神形俱灭，那是一个冤魂无法往生的死地，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不见轮回路。”

南婧曦所说的幽冥川素影是真不知晓，但这也不妨碍她会猜到几分深意，“你想让我去幽冥川？”

“幽冥川乃是煞气聚集之地，冤魂数不胜数在幽冥川浮沉万载。而你身负贪狼命格，此处却是天然压制的屏障。至于你的爱人陆慕生，若是他愿意陪同你前去，日后功德加身也能成为散仙。对了，你的妹妹素娥也可以去，遇到冥顽不灵的邪灵也可吞噬，还能增强寿数。只要你们姐妹俩身上的业障消除，就只能依靠幽冥川渡魂成功，你觉得如何？”

“或许你在想，放着高高在上的广寒门掌门不做，我为什么要跑到那不见天日的幽冥川？这么想也没错，可日后你要面对的劫难可就不是你能承受的了。”

南婧曦就不信了，权衡利弊都已经分析了，又拉出了陆慕生和素娥，这素影就不考量一二。

反正她给了台阶，这人是梗着脖子一条路走到黑，还是日后落得个臭名昭著身死道消的下场，都由她选择。

她的确爱才，也不是非素影不可。

幽冥川的冤魂都是数万年积累，没素影这贪狼煞星，还真有些镇不住。

再有，现如今还有个不知根底的邪物在暗中窥伺，她也得多加防范才是。

“若我不同意呢？”素影抬起鸦羽似的眼睫，两弯眼珠如被摆放在深潭里的鹅卵石，深沉乌冷，就这么看着南婧曦。

南婧曦从来不惧威胁，倏地南婧曦身影消失在高位，眼前光线一暗，便是南婧曦凌空而立在她眼前。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于她，脸色暗沉，似乌云密布的天，“有的是人愿意去，成仙的机会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拥有的。”

是失去所有还是安然于世，已经看透因果的素影已经了然于心。她不过简单的试探便掀起了一场惊涛，那傲然独绝的身影巍峨如山，让她只觉是被当做渺小的凡夫俗子，只能被迫接受这种命运。

不用南婧曦在多言，素影不发一语的把化为魑鬼原形的素娥抱起，面对广寒门门徒的挽留求助也只是蓦然转身离开，身影萧瑟的比那风雪还要冷冽。

走在广寒门广袤无垠的白色世界里，素影面上没有任何凄迷之色，她的心境从未被环境改变过。这万里飘雪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当年进山门的时候，对周围雪景无悲无喜，风雪的肃杀比不过心冷。

在父母被妖怪杀死的那一刻，也是这样一个漫天飘雪的日子。来到广寒门时风雪相邀，如今离开飞雪相送，素影不禁生出无限惆怅来，仿佛她与世间相连的那根线已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慢慢腐蚀，下一秒就会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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