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疑惑的看着月华,月华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一般,先行走出芳庭轩,朝着养心殿走去,御林军的统领踌躇了一会,让所有人都跟着他随月华去。
月华一路走到大殿上,韩朗看着月华,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月华深吸一口气,“不知皇上之前答应应允月华的一个条件,还是否有效。”
韩朗换了个姿势,抬头看着黄昏昏黄的光铺在月华的头发和侧颜上,宛如一层质地细腻的浅金薄纱。
韩朗微微颔首,月华继续说下去:“月华已经知道刺客的所在之处,但是月华想请皇上放刺客一命,让刺客呆在皇后宫中将功补过。”
韩朗倚靠在原地,面沉如水。
月华跪了下来,态度坚决,流年的声音响起:“月朝太子,刺客怎么能呆在皇后宫中,那不是威胁到皇后娘娘的安危了吗。”
云辞赶到殿上,正好撞见这么一幕,慌慌张张的跪了下来,“皇上,还请皇上放过刺客。”
韩朗平淡的声音响起:“皇后,昨日是你救的刺客吧。”
这是个陈述句,云辞心中一紧,看来韩朗早就知道了,月华再次请求:“皇上乃是九五至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月华的事情,不会反悔吧。”
韩朗冷哼一声,“好,朕答应你,现在给朕滚到殿外跪着去,跪满一天一夜,就当你把刺客的罪过抵消。”
并没有虚与委蛇,也不需丝毫献媚讨好,所有愤怒和不甘都落了空,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心理城墙瞬间就被轻飘飘抽走了。
月华面色不变,直着身子走出大殿,在熟悉的地方,跪了下去,云辞也起身打算跟着跪,韩朗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皇后禁足一月。”
流年飞快的来到云辞身边,用眼神催促着云辞,云辞恭恭敬敬的退下,着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是自己被禁足的这个月,太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云辞担忧的看了一眼跪的笔直的月华。
韩朗冷冷的坐在大殿内,又是熟悉的场景,但是心境却是早已不同。
月华笔直的跪着,光滑的大理石坚硬无比,硌着月华的膝盖,从疼痛到麻木,但是腰杆子从来没弯过。
月华是那种从五官面相,到气质涵养,都看上去非常温和的人。但那种丝绸般轻柔的感觉只是表象,他内里的强硬和不容置疑是与生俱来的,似乎再承情激昂的言辞,都不能稍微触动他坚定冷硬的态度。
云辞在宫中焦急的等待着,秦安也被御林军带走了,也不知事情会不会成功。
一天一夜,月华的唇早就已经干的出了裂痕,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身体摇摇欲坠,但是庞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
流年从大殿内出来,看到月华黑黝黝的眼眸和苍白如雪的脸庞,有些不忍,足愣了好久才道“太子,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您可以起来了刺客已经被放回皇后娘娘那里了。”
月华闻言,双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说一句“谢谢”,天旋地转,灵魂像是被人狠狠拉入地狱一般,月华昏迷前,看到有人朝着他跑过来。
云辞在看到秦安的时候,才松了口气,秦安别扭的站在云辞面前:“谢…………谢谢。”
云辞噗嗤一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和自己说谢谢,“你不应该谢我,应该谢月朝太子。”
秦安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窗外,他被放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晕倒在地,就是那位从未谋面的太子殿下吗?
月华穿过金黄旷野,麦穗如摩西之杖分开的大海向后两侧倾倒。风呼呼刮过耳畔,长庚星闪现出明亮的光晕;一个青衫男子站在山崖尽头,摇着扇子,月华拼命想看清他的样子,很熟悉,但是脸却一片模糊。
月华想要过去看他的样子,往前走一步,脚下却突然一空,黝黑的深渊吸引着他,一种虚无的下坠感如影随形。
月华从梦中醒来,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还没有从那个勾人灵魂的深渊中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