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娥】凡心

凡间的上元节，素来是热闹的。

嫦娥素来喜欢人间的年节，喜欢那热热闹闹的人群，她总是会在上元节去人间看花灯，猜灯谜。

有一年，她遇到了杨戬。

那时杨戬千年望月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她同杨戬的关系着实尴尬，便侧身躲在了一株古树后面。

她看到杨戬随手捏起一张谜面，口中念念有词，“凡心？”

白衣青年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抿了抿薄唇，微微转了身，刚好面向她藏身的地方。

她紧张地掌心濡湿，暗暗祈祷千万莫要让他发现了自己去。

好在此时摊主问杨戬此谜何解，杨戬道，“水中天上月。”

说罢他便放下谜面急急地走了，空余了摊主摇头叹息。

很久很久之后，大概是杨戬死后的第十七个年头，三界太平，嫦娥捧着一本闲书，忽然读到一句话，

“水中天上月，面前心上人，可念不可说，可望不可及。”

那一夜，杨戬看到她了。

纵然她伤他，恨他，他依旧一往情深。

杨戬卑鄙，可她利用他的一片痴心，又何尝不卑鄙？

她指尖颤抖，连着心尖一起莫名地抽痛了起来。

原是她，配不上那般赤诚炽烈的深情。

她莫名地想起杨戬的那双眼睛，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垂老的少年怔怔然便落下泪来。

会和她一起流泪的人，怎么会是个坏人呢？

可后来她都做了些什么？

不久，嫦娥便白了发。

许多年后，她再游上元，随手一拾，竟是一张凡心的谜面，摊主问她何解，她苍白了脸颊，颤抖着道，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