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海盗团臭名昭著。
第一次在黑酒吧里畅饮的时候,雷狮毫不客气地在奥罗拉的面前放了一只盛满了热牛奶的杯子。
他唇齿衔了一口黑啤,浊黄的酒液漂浮着细腻银白的浮沫,奥罗拉手里的热牛奶氲氤升腾半透明的白色雾气,把雷狮隔着清雾的面容渲染了湿润的柔和感。
“这不公平,我要比你年纪大。”
奥罗拉冷着脸和雷狮抗议。
“矮个子闭嘴。”
雷狮首领越来越懂得暴政与毒舌的技巧了。
他虽然回了话,眼神却没落在奥罗拉身上。
奥罗拉顺着他的视线,一面贴满了悬赏令的墙壁映入眼帘。
那墙壁泛黄,灰白的墙皮翘起脱落,悬赏令的纸张被揭下又粘贴,胶带的粘痕宛如脱落血痂过后色泽深刻的伤痕。
雷狮海盗团的悬赏令高高地悬挂在最高最显眼的地方,宛如烈日睥睨群星。
奥罗拉心里叹了口气。
她也没想到,雷狮居然是出来做海盗的。等到雷狮做了海盗,她又觉得怎么能有这么一个职业如此的为雷狮量身打造。
他有些时候积累一整座所有价值高昂的珍宝的财富山。所有世人追逐的高贵的奢侈品,有时候却要因为雷狮的心情不好被一脚踹下船去。
那些无价之宝往往是无暇的华丽,闪烁了微茫之后变成了宇宙中的垃圾和尘埃。
他们的船只在各异的星球之中穿梭,这些圆润的球体有着美丽的光华,默然的随着万物的规律生长衰亡。
多少生命缓慢又匆忙的来去。
雷狮分明的骨节掌控行船的方向,奥罗拉觉得他太瘦,清瘦的骨裹了一层冷白的皮。雷狮听了以后一声冷笑,吃晚饭的时候脱了外套,高领无袖黑色紧身衣,皮脂凝玉,肌肉实打实的隆起。
奥罗拉说他小孩子气,把外套披拢在他身体。
雷狮素来随心所欲,所以当雷狮开了船冲去凹凸大赛的时候,奥罗拉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哪怕凹凸大赛这四个字,从唇齿咀嚼而出都浸满了血腥气。
雷狮永远都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奥罗拉始终坚信这一点,至于她自己可能迎来的一点小麻烦,她也从来没在乎过。
直到她去了赛,发现嘉德罗斯的名字悬挂榜一。
“怎么了?”
雷狮问她。
通透的天光穿透云层注入他的眼,他的眼眸是绀紫色的湖面,星火交叠波澜,长睫像鸦羽。奥罗拉忽然的从雷狮张开的面容上读出风情来。
“……我没事。”
奥罗拉终究是摇了摇头,她的声音仿佛曾经被她握在掌心的玻璃杯,冰冷的杯沿,人体的余温和热牛奶的香甜都无法感染。
奥罗拉总是心怀侥幸,偌大的凹凸赛场,总不会她就能那么恰好的遇上嘉德罗斯。
而且她不离雷狮。
然后就在离开雷狮独自行动刷怪的第一次,大地震动皲裂。
少年踏碎一地流光而来,鎏金的璨阳和沸腾的岩浆敌不过他眼神炽烫,他还有尚未张开的下颌,黏连着轻盈的软肉,眉宇间傲烈的少年意气。
纹路凶煞的棍棒搅碎天地,奥罗拉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眼下黑似浓夜的星横生不驯,那一双眼亮的惊人,穿透层层障碍紧锁被尘埃糊的灰头土脸的奥罗拉。
“奥芙拉,回到我的身边。”
少年嗓音清越,骨子里的狂傲让他说什么都是命令。
他拎着武器,翻滚碎裂的尘石切割晦暗阴沉的光影,奥罗拉抬头仰望他,望他精致的五官,仿佛蝼蚁仰望神明垂怜。
奥罗拉轻声呢喃他的名字,脑海里闪过雷狮轻佻寡言的身影。她的声音轻柔的飘散在空气里。
“嘉德罗斯。”
我倾诉你的名字,宛如缄默我所有黑暗和不幸。
你是注定要弑神的人,你又是所有神明的宠儿。
你带着所有的祝福和祈求出生,你是所有成功的结晶。
上帝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