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夜血雨

杨大将军的首级被凉人砍了下来，悬挂在他营帐的门口。

凉人士兵欢呼着，举着兵器耸动着，来庆祝这胜利。

此时，才半夜。

凉人大将伏铁看着这场面，心中有万分感慨。杨士成把守此地二十余载，从未一败，如今却被自己攻破，雁门关从此易主。

“弟兄们！今夜我们攻破了雁门关。特此今夜不设宵禁，大庆。鸡鸣之后，再在营前集合！”

凉人士兵听此，欢呼声更大了，三五成群，驾马飞驰，四散狂欢去了。

有些受伤的，便不得不留了下来。轻伤治重伤。还有的士兵则去找寻兄弟的尸首，悲痛着，悼念着。

……

方山。

一阵马蹄声惊醒了村里的狗，狗吠声惊醒了熟睡的人们。

人们骂骂咧咧的醒来，随机又被马蹄声覆盖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队凉兵，来了。

恐慌的方山人急急忙忙出了门，只见月光下泛着冷冽寒光的盔甲与兵刃正向这里冲来！

人们呆了。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战火会烧到自己家门口。于是他们呆了。

先反应过来的是狗。他们见有马飞驰而来，自主分成了两拨。一拨夹着尾巴，仓皇逃跑；一拨却是向着凉兵冲去。

不一会儿，一阵犬的哀嚎过后，便只剩几具狗尸。血还在向外流着。

手足无措的方山人也意识到了危险，尖叫着，惶急地逃跑。

但，对于大部分都没出过大山的方山人来说，他们又能跑到哪呢？

凉兵们挥舞着兵器，追赶着散逃的人们，进行着胜利后的疯狂，发泄着血的欲望。

两条腿的人当然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金属摩擦皮肉的声音从战场传到了这里，在这空旷的山间更加刺耳。

不到二十个凉人，对上百村民展开了疯狂的屠戮。

村民们很快全部倒在了肥沃的土地上，临死还都睁着眼睛，不甘又不解地望着苍天。还有小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疑惑中离开了这世界。

月光照在满地的头颅与尸体上，遍地猩红的血映照着那轮明月，控诉着凉人的罪行。

月光不再圣洁，变得刺眼，照着凉兵们的脸。

他们的疯狂减退了一些，但眼里还是充满了狂热。

眼中的热终于抑制不住，转化为烈火烧在了草房之间。

凉人们看着自己点燃的火，更加兴奋，但终究没有再在此停留。

凉人离开了，但那火还在烧，越来越大，火光终于胜过了月光，成为这夜色里最刺眼的颜色。

……

这火并没有烧一整夜。

也许苍天终于开眼了，看到了方山人的凄惨，一场雨就那么下了起来。

火很快被浇灭了。满地的血水混着雨水，洗刷着大地。

倒塌的房屋，焦黑的尸体，即使在雨中，仍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

许久，雨停了。天地间只留下毁灭的村庄。

血已被冲洗干净，大地似乎散发着生机。但那满地的尸体却表明那所谓生机是用血浇灌出来的。

天还没亮，月光还在普照着大地。只是明月还是那轮明月，山里的人却不再是唐人。

雁门关破，方山人却未绝。

月光似乎还给方山留下了一丝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