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不足以形容齐宸此时此刻的心境。
他想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君意。
可是他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他，这是真的。
天底下谁想知道自己不过十几年的寿命？
秦始皇想要长生不老，太宗皇帝吃丹药妄图永生不死。
连秦始皇跟太宗都看不开的事，齐宸一个凡人，如何能够看开？
更何况，如果大兴要亡了，他争这个天子之位，为的就是这十几年能够做皇帝吗？
十几年。
值得吗？
“姑娘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宸的眼神聚焦，整个人气势外放，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君意，妄图看出君意的不妥，“诅咒国之将亡，岂止是杀头之罪？”
“说一声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君意淡淡地笑了，“我们家已经因为你们这群皇子王孙死光了，只剩下我跟姐姐两个。”
“很多时候，我是希望大兴覆灭的。”
王朝更迭，大厦将倾，她看过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她此生是程若鱼，她根本就不会多此一举。
六十年国破家亡，代表着这六十年里面，整个大兴将会败坏得什么都不剩下。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君意一点也不想在乱世里面待着。
前世，烟织跟齐焱希望她能够安稳活下去。
可天下大乱之后，君意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保全自己？
国都要亡了，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必然是最先被波及的。
你可曾想过一袋子钱都买不到一袋米？
你可曾想过一袋米就可以买下一个人为奴婢？
你可曾想过生下一个孩子养不起，只能自己吃下去？
在这样的惨状前，放过齐宸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齐宸凌然抬首，“姑娘认为，齐宸可以信任？”
“天下就要亡了，我好好过剩下这十几年，总比担着一个亡国灭种的罪名要强得多。”
一个国家的灭亡，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齐宸此时此刻内心百味杂陈，又惊惧万分。
“殿下，大兴最后一个皇帝被权臣扶持登基的时候，不过12岁。”
君意定定地看着齐宸，“后来被鸩杀之时，不过是十六岁。”
“你们这群皇子王孙，到了那个时候，连条狗都不如。”
“而我知道，如果是王爷，宁可自己跟贼人玉石俱焚，也绝不会苟且偷生。”
“所以殿下，你一定会愿意全心全意扶持大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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