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曲流!”
“你醒醒!”
昏迷之前,曲流耳里听到的就只是那人慌乱的呼喊了。
可是呢,终究是不能和他比的。如果他走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吧?
“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要,不要……”
吕善将曲流一把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眼泪横流,紧紧握着曲流的手朝门外大声哭喊:“大夫!徐安,快叫大夫!”
“叫大夫啊……啊……”
吕善一下手足无措,哭着吼着,久久不能平静。他已经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自刎,那鲜血淋漓,无论自己怎么擦,怎么捂,却怎么都止不住……
血,全是血……
那往事还历历在目,难道现在还要再经历一次吗?不!不!不!
“我一定会救回你,再也不要离开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只求求你,不要再离开……”
吕善带着哭腔哭诉,湿帕子一遍一遍地在曲流脸上、手上擦拭,盆子里的水都在不知不觉间变红。
等到徐安领着大夫来的时候,吕善已经把曲流身上的血擦干净了,因此,曲流的脸才显得更加苍白,如一张死灰色的纸。而吕善也已经平静下来,双眼通红,手脚无力,强撑着去整理江南的骨灰,把它端端正正摆在桌上供好。又收拾好他们之间的信物,把它塞到曲流手里,连着曲流的手一起握住。
徐安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公子两眼无神地盯着躺在床上的曲流,那模样,分明是已经被勾走了魂魄,只剩下个僵硬的躯壳。还是徐安过来拍他的肩,把他们分开,这才让大夫能够仔细给曲流看病。
站在一旁看着,吕善缓缓闭上眼睛,眼泪就又滚落,双眼火辣辣,疼。
直到半夜,吕善仍旧衣不解带,悉心守在曲流身边,怕她无望,还主动说起她和江南的事来,眼中充满的,全是羡慕和向往。
“那一夜,我躲在暗处,看到你们在一起,你们抱在一起轻声言语,天知道我有多嫉妒,多愤恨。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你的爱,而我就不可以?所以,我伤害曲溪,我逼婚,我知道我很坏,我不配,可我还是不想放弃。后来才明白,终究是我用错了方式。如果从一开始我就堂堂正正,或许你还会多看我一眼……”
吕善又看了曲流一眼,依旧自顾自说着:“或许你们曾经也有过山盟海誓,但那是我不知道的。也许它们超越了生死,也许不是,只是你们对于未来的期盼,我也想啊!”
“你知道吗?当我把江南抱在怀里的时候,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无奈和脆弱,想救却就不了,竟然害怕起来,如果他走了,谁还可以给你幸福快乐?那一刻我再也不嫉妒他了,反而羡慕,他可以为你付出生命,而我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更让人生气的是,他居然放下对我的仇恨,拜托我照顾你,还给了我所有他的东西,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一点也不嫉妒,也不恨了。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他,所以我把他火化,想让他一直陪着你。”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怎么去和你说呢,却遇到你眼睛……恰好你还把我错认成他,所以我就想啊,不如将错就错,能瞒一时是一时,哪怕你好了之后会杀了我,那又如何?失去母亲已经让我生不如死,若再失去了你,我的人生就彻底失去了意义……”
“……”
话很多很多,夜很长很长。曲流在吕善不知不觉间醒了,却又不知怎么面对,于是干脆装睡,所以,她知道了真相,却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红烛残,晓风干,迷蒙之中,一人一夜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