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吗,我倒……未曾见过他。”
因了心乱,呼吸也乱了,故而回答也这样断断续续的。
“怎么了?殿下不舒服吗?”
“无妨,无妨。”
我与黎彻的对话自然是极小声的,不敢惊动了诸位妖魔。
“三炷香即将燃尽了,呵,看来今日这新郎官是舍了新娘子了。”
说罢,他又饮了一杯酒,认命似的,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既如此,我关北辰,愿……”
话未说完,店门被撞开,一个文弱书生踉跄着闯进来,跌在厅里,但又随即爬起来,瞧着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还声嘶力竭道:“妖怪!休……休要猖狂,我……我……我乃天界文曲星下凡,今日……你若不将我娘子还来,我,我,我是要将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呵……”
一声轻笑,听不出到底有怎样的意味,那自称“关北辰”的少年,只趴在三楼栏杆上,把玩着酒杯,像看笑话般,瞧着一楼厅内的书生。
一个响指,门开,少年身旁多了个穿着喜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双指夹了盖头一角,轻轻一扯,露出了满面泪水的新娘子,倒也有些娇弱之态,但比这少年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瞧厅里那书生,却像是清醒了一般,不再大放厥词,只望着新娘子,流下泪来。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白郎……”
“箫儿……”
“白郎……你快些走……”
话未完,被泪打断,只得以帕拭泪,转脸不见。
“箫儿,你虽未过门,但我白玉笙此生,只认你一个娘子。”
“白郎,你快走罢……你打不过他们的……”
说罢又哭起来。
到了这时,我便更不懂了——关北辰这是抢亲啊……如此恶行,拖到如今才有人上报?
“啧啧……好一对苦命鸳鸯……”
女子听少年开口,当即跪了下来,死死攥着他的衣摆,带着哭腔求道:“神君,白郎还未曾高中,苦读十余载,求你,小女子求你了……放过白郎罢……”
“箫儿,你莫要求他,像他这般的妖魔鬼怪,上天早晚要收拾他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
话音未落,少年已然落在白玉笙身边,捏住了他的肩头。
下一刻,便听见白玉笙的惨叫。
没想到,他年纪不大,速度这样快!
“白郎,白郎,你莫要说了,此生不能相守,来世,你定要找到我!”
她擦了擦眼泪,眼睛已然红肿,应当是哭了很久。
“这位神君,我愿嫁与你,此生为奴为婢,只求……只求放了白郎……”
“哦?”
少年笑了笑,松开了手,那白玉笙却不依不饶,扑上来,打回去,扑上来,打回去……
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折磨,还是趴在地上,口口鲜血喷将出来。
口中断断续续冒出的——“换……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这怕不是白玉笙与这小娘子的定情诗罢……啧啧,这份情,教人感叹。
“呵……好一个始知相忆深……”
少年似是嘲讽他们,又似是自嘲,空隙还饮了一杯酒,末了,摔了酒杯。
如今两只手可是都空出来了——一手提了白玉笙衣襟,一手扯了白玉笙胳膊,作势要拧,那楼上小娘子已然瞧不下去了,哭声更甚。
“神君,神君,神君莫要伤了白郎,求神君发发慈悲,饶了白郎罢……”
那白玉笙也是个硬骨头,饶是前襟沾满了血,还是笑着说:“箫儿,你瞧,我这喜服红不红?”
少年眉头紧皱,提手拧过白玉笙的胳膊,只是——并没有给他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