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正堂。
“儿子携儿媳来给爹娘请安。”
“好,好,快起来吧。”温林氏笑容满面。
现在的时辰,业已是辰时,儿子与儿媳关系显然甚好,看来,温家很快就有三世同堂了。
“可儿从小便在府中长大,你二人倒也是相熟,须要互相扶持,携手共进才是啊!”温林氏柔柔地笑。
“儿子与可儿定会如爹娘一般,白头偕老。”
上首,温霆与温林氏相视一笑。
徐可却是羞赫得不敢抬头。他们二人如此时刻才起来请安,想必父母二尊是误会了。
“若是无事,你二人便退下食些点心,少时便是午膳之时了,切莫过多食用。”
温如玉牵着徐可的手,走出正堂时,徐可仍然隐约听见温林氏在说“我这就吩咐下去,膳食中再多一道参汤……”
“如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徐可什么也不说,丢下这一句话,拉着温如玉便走。
温如玉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徐可拉着她走的路,正是通向夏铭阁的。
夏铭阁乃是他所有侍妾与通房居住的地方,平日里徐可对这个地方可是避之不及的,今日不知中了什么魔障,竟然主动拉着他去夏铭阁?
奇怪,可真是奇怪。
夏铭阁。
徐可拉着温如玉的手,径直走进了阁中。
那一众女人似乎只看见了温如玉,全部自动忽视掉了徐可,全部向温如玉围了过来。
“如玉~你可终于记起我来了,今日,我来服侍你,可好?”距离阁门最近的风玉莹最先扑了上来,拉起了温如玉的手。
而在她身后,将近二十个女人争先恐后地向前扑着。
徐可满头黑线,一掌拍开风玉莹的手,自己把温如玉的两只手都捧在一起,一副绝不给那些人一丝机会的模样。
温如玉竟然“嗤”地笑出了声。
“你还好意思笑,看看你这些侍妾,哪里有一个是懂规矩的?”
其实她只是看不惯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爱着,分享着。所以,似乎如此,她们的一切,她都是看不惯的了。
风玉莹委屈地揉着自己的手,拖着哭腔,“如玉,你看她,才与你完婚,便这般欺侮于我!”
徐可恶狠狠的目光给了她最好的警示。
徐可对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立刻会意,上前给了风玉莹一个耳光。
“倒也真真是缺了管教,居然敢对大夫人如此不敬!?”
徐可感觉到温如玉的身体深深地一震。
原来她抓住温如玉的两只手,不仅是为了防那些女子,更是为了防止温如玉上前阻止。
那一众花枝招展的女子,纷纷不敢动弹,僵在原地。
“你们且听着,从今往后,闵庄公府大公子再没有妾室。所以,你等,也不便再住在府中了。”接着,她转头对张嬷嬷说:“去取银票来,给她们每人一百两,全都打发了吧。”
嬷嬷应下,这就准备着去拿银票,一旁的张瑶却抱住了她的腿,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下,却是不肯再让她移动半步。
张瑶本是卖笑之地的风月女子,因舞姿美艳妖娆而被墨家公子墨安看中并且赎身,赠与温如玉做了侍妾。
她深知自己若是出了这闵庄公府,所能面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嬷嬷厌恶地踢开她,她又爬过去,卑微地抱着嬷嬷的脚,跪在地上,头几乎要深埋进地面,几滴泪在地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嬷嬷,求求你,别……”
温如玉看着张瑶,随后还是向徐可问出了口:“你到底想干什么?无理取闹!”他狠狠甩开她的手。
“如玉,原来你真的忘了。你忘了你对我的许诺啊。”她又是一语中的。
温如玉一时语塞。
“阿可,相信我,我没有忘记。只是,我的四个孩子都不能没有娘亲在身边,怎么能这么把她们赶走呢?”
徐可定定地望着他。
但温如玉的话显然给她们抛去了一根救命稻草。奥,不对,是一棵树,只要抱住这棵树,她们,就能留下来。
何语梦率先哭着膝行到了温如玉脚边,轻声哽咽着道:“如玉,华晖才只有一岁,他不能没有我啊!”
其余几个有孩子的侍妾也搬出了自己的孩子来挡枪。
“如玉,你还记得你那时对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是我十四岁生辰。”
“你还说你的誓言你永远不会忘,可是你骗了我!”
温如玉这才知道了她一直执着的,原来是这个。
“那时我们都还尚且年幼,这种话,怎么可以当真呢?阿可,别再胡闹了。”
“胡闹?原来于你,这便是胡闹?”
“让她们留下来吧。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们便是。”
“可……”
“别说了,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温如玉目光锁定在一旁哭泣的风玉莹脸上。
“况且你身为大夫人,难道连这点包容之心也没有?怎一直如个小孩子一般,这么爱较真!”
徐可冷笑。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就走,张嬷嬷连忙跟上。
身后的温如玉没有追上来,亦是没有挽留。他只觉得徐可拂了他的面子,大庭广众之下,竟这般行径,身为正室,丝毫没有体谅之心,还这般任性。明明他已经做出让步,她却还是不折不挠,真是令人费解!
温如玉想着,自己绝不可方大婚,便如此被妻子凌辱。况且,自己又怎么可能舍下美人,守着一人终老呢?若来日徐可人老珠黄,莫非还要他继续守着她么?
于他看来,不过痴人说梦,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