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渐行渐远渐无书

【引】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一、渐无书

　　翌日一早，云兰因正准备去辛者库寻喜乐，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清朗润玉的声音，似细雨微澜风过竹林，清清泠泠。于是她赶紧回头一看，果然就看到了那一抹白衣翩跹的身影，不是容禹又是谁。

　　“容禹哥哥？”兰因先是一愣，然后十分高兴地跑了过去，笑道：“你怎么来了？”容禹依旧穿着月白色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几只仙鹤，明艳如皎皎日光，他是她可望不可即的人啊。

　　容禹长身玉立，芝兰玉树，他朝兰因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听闻……皇华世子迁居冷宫，我特地从御膳房带了些点心来给你们。公主，你还未用早膳吧？快来尝尝。”

　　说着，就打开了食盒，里面装着很多的芙蓉芝麻糕，香气扑鼻，兰因拿起一块放进嘴里，不由得感叹：“太好吃了，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容禹温柔地笑了：“既然你喜欢，那我以后常常带些给你，可好？”

　　兰因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认真地凝视着容禹的眼睛问道：“那位昭妍公主……她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容禹不想骗她，便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她也每天都可以见到父皇了，是不是？”兰因看着容禹，继续追问道：“容禹哥哥，同为公主，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父皇？”

　　“十一公主。”容禹蹙了蹙眉，心疼地摸了摸兰因的脑袋，轻声道：“因为昭妍公主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她是最尊贵的嫡公主，有些人命该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可是我还是相信一个人的命运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的。”兰因敛眉，然后猛地抓住了容禹的手臂，哀求道：“容禹哥哥，你是当今右相之子，太子殿下的伴读，你一定有法子让我见到父皇的，对不对？”

　　“这……”容禹刚想说话，就在这时，不远处居然传来了姬徵低沉好听的声音：“容禹，你怎么来了？”容禹如获大赦，连忙拿起食盒向他走去：“我来看看殿下。”

　　“呵……殿下？”姬徵不由得冷笑，如暗夜中的修罗：“容禹，该改口了，我已非从前的世子。先前他们早就已视我为质子，如今皇华一朝战败，大燕又岂能有我的容身之地。”

　　容禹只摇了摇头，十分惋惜地说道：“世子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切不要妄自菲薄，想来陛下也不会让世子埋没在这冷宫之中，只是等风头过去，自然就会让世子出来了。”

　　姬徵没有说话，见他沉默了半晌，容禹才笑着道：“我从御膳房那给世子拿了些点心，是世子吃惯了的口味，世子尝尝。”

　　见此，姬徵轻叹了一口气：“容禹，在这大燕，只有你才是真正肯对我好的人。旁人不过是看在我风光无限的时候阿谀奉承，在我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人性本恶。”

　　“世子是在国子监唯一和我志同道合的人，我一直都将世子当成是挚友，无关身份贵贱之分。”容禹顿了顿，看了一眼一旁的兰因，又道：“我不能在这待太久，得回国子监去了，世子，公主，你们在冷宫万事小心。”

　　兰因连忙抢着回答：“容禹哥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世子殿下的，请你放心便是。”容禹微微一笑，蹲下身来温柔地摸了摸兰因的脑袋：“有公主殿下照顾世子，我便放心许多了。”

　　说完，容禹又朝着姬徵道：“世子殿下，我先走了，你和公主都要保重。”姬徵点了点头，兰因目送着容禹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缓缓涌起一种不舍的情绪。

　　二、梦不成

　　姬徵望着兰因那一束墨玉似的头发垂在雪腻的颈旁，容颜清丽脱俗，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间皎若太阳升朝霞，眸中一凛，不由得嗤笑：“怎么，难不成十一公主喜欢上容公子了？”

　　听了姬徵的话，兰因白若凝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索性顺了他的意：“自然，容禹哥哥温润如玉，才貌双绝，世上有哪个女子不喜欢他？”

　　姬徵嘴角带着一抹戏谑调侃的笑，直视着她的眼睛：“是啊，哪个女子不喜欢？甚至连最尊贵的昭妍公主，她也是十分喜欢容禹呢。十一公主，你确定你能争得过她？”

　　“你说什么？”兰因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咬了咬唇，几乎不可置信地开口：“昭妍公主……也喜欢容禹哥哥？”

　　姬徵托腮微笑，歪着头看她：“可不是？她天天往国子监里面跑，为的就是能够和容禹在一起，你不知道么？昭妍喜欢容禹，举国皆知。”

　　兰因那如同繁星一样光亮的眸子逐渐黯淡了下去，她沉默了半晌，终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是啊，昭妍是大燕最尊贵的嫡公主，足以配得上谪仙一样的容禹哥哥，我一个冷宫的公主，还奢望什么呢。”

　　说完，正想转身离去，却再一次被姬徵给叫住了：“云兰因，你不是想见到你的父皇然后做回真正的公主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闻言，兰因立即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姬徵，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姬徵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可一世：“我说，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兰因冷哼：“你一个跟我一样身在冷宫的落魄世子，拿什么帮我？你该不会还认为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吧，容禹哥哥那是好心欺骗你的。”

　　姬徵不由得轻笑，缓缓向她走去，俯在她耳边：“小公主，不要太小看我了，怎么说我曾经也是受人尊敬的皇华世子，就算一时落魄，也并非全无用处。”

　　兰因往后退了几步，依旧毫不客气地瞪着他：“天上不会掉馅饼，敢问世子殿下为何要帮我，帮了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我若帮你做回真正的公主，你就要助我逃离这大燕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