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身后却并无回音,时冰隐刚想回头去瞧,却看到有人将一件明黄色锦缎红绸里的斗篷披肩批在了她的肩上,顿时,陌生的气息夹杂淡淡的龙涎香覆盖她的周身。
时冰隐顿时愣住,她看着肩上那斗篷上绣着的九龙戏珠的图样,觉得周遭静得可怕,便是连细微的风声与雪声都听不见了。
时冰隐立即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来,转过身,果然瞧见了那一双用金丝银线勾勒出一条苍劲威武的青龙的鞋子,时冰隐不敢抬头,只低垂着脑袋。她虽从未见过,但心中已然明了:“贵人时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宗政瑾见到时冰隐那低眉顺眼的模样,也不叫起,看到那沸腾着的紫砂炉以及一院红梅,才缓缓叫起面前的人儿,爽朗清举笑道:“如贵人当真是好雅兴,便连身染重病都有如此兴趣……”
时冰隐赶紧再次行了一个礼,仍是不敢看宗政瑾一眼,越发显得柔弱恭敬:“嫔妾不敢!还请皇上责罚。”时冰隐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皇上为何竟突然想起她来了?荼蘼轩最为偏僻,离哪个宫都不近,难不成他是故意来寻她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宗政瑾顺势坐在时冰隐方才坐的座位上,淡淡吟出白居易的这一首诗。
时冰隐这才肯抬眸,流萤地转眸看他。此时宗政瑾也正巧对上她的眼眸,他的眼中,却蕴藉着耀目的光华,挺鼻俊毅、薄唇风流。时冰隐轻叹,果然是个姿容绝世的男子……只可惜,他是帝王,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上,嫔妾并不是在醅酒,而是在煮茶。”时冰隐轻声道。言罢,索性亲自将已煮好的雪梅茶倒在一个牡丹白釉青花瓷杯里,而后小心翼翼地奉上给宗政瑾。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躲不过,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宗政瑾见她秀靥剪红、清眸含愁,水嫩的娇唇、艳溢香融,竟是让人难承的绯俏。宗政瑾眸光微闪,心中竟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暖流。
宗政瑾接过那冰雪佳人递过来的瓷杯,修长微凉的手指拂过那肤如凝脂的柔荑,时冰隐先是全身一颤,而后飞快地缩回手。好险宗政瑾牢牢地接住了瓷杯,倒也没有怪罪早已红了脸颊的时冰隐。
“既不是酒,那是什么?”宗政瑾抿了一口,顿时觉得口齿留香,这茶既有经年雪水的冷冽,更有梅花那苦寒的清香,入喉并没有什么惊艳,但过后却是回味无穷。
“回皇上,此乃雪梅茶。”时冰隐眉梢轻挑,眼尾处一颗红色的泪痣显得妩媚魅惑,却与她恬静清冷的模样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增添了几分静雅灵秀。
宗政瑾又喝了几口,静静地看着时冰隐乖巧地垂手站在一旁侍候,有落雪已经拂在她如云的鬓发上,当真好似白了头。
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冰冰凉凉,蹙了蹙眉:“很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