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亚还记得当小姑打开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在为一道阅读理解题而发愁。那道题目并不难，换做往常她恐怕早就解出来了。可是那天不知为什么，她一直走神，像是有预感似的。
早晨的雪果然下了一会儿就停了，可是到了傍晚又重新下了起来。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化开，像雨滴一样婉转流下。乔楚亚对着窗户发呆，想起有一年妈妈堆一个很大的雪人，谁知道被调皮的男孩子捣毁，妈妈当场就扁着嘴巴快要哭了，真是笑死人了。
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乔楚亚的小姑乔拉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乔楚亚。乔楚亚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爸爸说你不用特意过来的吗？”
乔拉却走过来盯着乔楚亚看了一会才道：“楚亚，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你听到之后不许哭，知道吗？”
乔楚亚怔住，愣了好半天才问：“什么事？”
小姑却不在看她，从衣柜里拿出外套递给她道：“把衣服穿好咱们要去医院。”
“为什么要去医院？出了什么事？”乔楚亚着急地问，小姑转过头来看着她却不说话，她瞬间反应了过来，尖叫起来，“是谁？爸爸还是妈妈？”
“你妈妈出车祸了。”小姑仿佛恢复了镇定，见乔楚亚愣在哪里不动，就主动帮她把衣服穿好，又去衣柜里翻帽子和围巾，边替乔楚亚戴好边说，“你听我说，你妈妈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去抢救了，不一定有事………………”
乔楚亚却还没有从刚才的语文试卷里回过神来，很迅速地抓住关键词问：“抢救是什么意思？一般不是出了大事才需要用‘抢救’这个词吗？”
乔拉不理她，只是迅速地替她戴好帽子和围巾就拉着她的手走出去。直到走进电梯，乔楚亚才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说：“我要回去换鞋。”
乔拉却一把拉住她大叫：“不许去！”
乔楚亚这时才激动起来，挣扎着叫：“不行！妈妈说不许穿拖鞋出门，再说今天下了雪，外面很脏，万一把地板弄脏了怎么办？明天是星期天，陈阿姨不会来上班…………”
说到一半，她终于哭了起来。
乔拉这才用力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乖，不哭，你妈妈不一定会有事。你现在哭一会儿，等一下到了医院千万不可以当着爸爸的面哭知道吗？你爸爸现在很不好……………………”
事情就是这样说发生就发生的，乔楚亚几乎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到医院的。她一路上都在想，假如妈妈死了会怎样，残疾了又会怎样……………………
那些以“假如”为开头的可能性像一只大手一样揪着乔楚亚的心，她像所有年轻的女孩一样总是往最戏剧的情节上想，平时积攒的电视剧和小说桥段一幕幕浮现在乔楚亚的脑袋里，直到乔拉看了出来，对乔楚亚说：“乔楚亚，你不许胡思乱想！”
乔楚亚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大人的感觉有多敏锐。同时也发现，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在关键时刻多镇定，乔楚亚突然有点儿佩服她。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乔楚亚看到爸爸正佝偻着背坐在手术室门口，天知道他们才几个小时没见而已，此刻的爸爸看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岁，垂着头，目光呆泄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看。
乔楚亚一见他就朝他跑过去，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叫，：“爸爸！”
“乔楚亚，乔楚亚。”爸爸也抱住她，声音却是哽咽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怎么会出车祸呢？”乔楚亚总算从震惊和悲伤之中恢复了过来，爸爸却仍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嘴唇颤抖着说：“从你裴叔叔家出来的那条路上有个坡，你妈妈……………走得比较快，那辆车突然就冲出来…………下雪了，地很滑，司机来不及刹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