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系列二-7

南站离别记录-铁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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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座城市，这里是这座城市的火车南站。

站台上的小贩守着一车货，盼着下列火车进站的空挡能多买点东西，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火车的汽笛声和机械的提示音一波接着一波。这里算是这座城市人流量大的地方了。出去的人，回来的人，等待的人，都太多太多。

南北漂泊的路人在这里稍作停留，足迹天涯的游子在这里稍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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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太多喜怒哀乐。

这里是送孩子走向大学的最后一步，这里是打工仔念念不忘的家乡故土。

这里见证了太多悲欢离合。

这里有一边追着火车跑一边叫喊的男人，这里有望着渐行渐远风景落泪的女子。

这里有相逢，有憧憬；这里有离别，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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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在这座车站最里面的二十三号候车厅中最大最隐蔽的那面墙上，写满了南站旅客的记录。

如果走近那面墙，便会发现那是一面被不同的人，用不同颜色的笔，以不同的笔记所填满的墙，像极了学校门口奶茶店里那面贴满的便利贴的墙。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句，写下的是人间百味，描绘的是每个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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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号候车厅并非全时间开放，它的钥匙被一名底层的普通佣兵所保管着。能不能亲眼看到人们口中的“南站离别记录”，全靠缘分。

钥匙的主人叫狂铁，听说以前是什么海都阿尔卡纳最有名的佣兵。兴许是电视剧看多了，他总学某位著名的电视人物，将自己的一个手臂藏在衣服里，远远看上去就像低配版的独臂大侠。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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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近不是这样了。

前几天有个流浪儿路过这里，被安保当做扰乱治安环境的乞丐给抓了起来。好巧不巧狂铁也在那片溜达，他便参与到了这件事中。

那是个男孩，年纪不大，身上穿着不知哪个年代的衣服，看个头和模样大概十一二岁。

问他家在哪。不知道。

问他怎么会在这。不知道。

问他怎么来的这。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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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问的时候狂铁在旁边看着，那孩子不像是说假话的模样。

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了，却依然干净；他小脸白白嫩嫩，眼睛清澈明亮。

这孩子天真单纯的模样，让狂铁一下就想起了当年在阿尔卡纳码头卖着力气的年幼的自己。商人先生，奇迹之力，机关高塔，恶魔与神的仿冒品……狂铁的记忆阀门突然被打开，他伸出左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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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缘分吧，他平复了一下心情。

“把他给我吧。”狂铁开口：“他不是说不知道家在哪了吗，我和他应该很投缘。”

那孩子愣愣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

“你叫什么名字？”

“孙…孙膑。”

狂铁看着小心翼翼回答的孙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自此，狂铁身边总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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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铁哥哥。”

“嗯。”

孙膑走在狂铁身边探头探脑，跟着他的步子迈：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上班。”狂铁头也不回。

孙膑的双手虎口处有翼状纹身，是保安检查的时候发现的。或许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个纹身是哪里来的。

但狂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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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开二十三号候车厅吗？”孙膑饶有兴趣地发问：“南站离别记录？”

看着面前候车厅的大门，狂铁点点头：“对。”

他用左手在口袋里找了一通，终于找到了钥匙，费力地单手开了门。

孙膑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跑进了候车厅，寻找那面最大最隐蔽的墙。

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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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了，要去长城了——阿离”

“我会一直等你——子实”

“会回来的，很快，不要着急——季”

“他等不到你回来了，你走的第二年他就撑不住了——卧龙”

太多太多，那面墙上写满了离别。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再见，看的人心酸沉重。

孙膑静静地看着。

狂铁在孙膑的背后，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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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狂铁问。

“不怎么样。”孙膑垂下了脑袋：“看完了心里闷闷的，很压抑。”

狂铁笑笑，这就是二十三号候车厅不随时开放的原因。既然终要分别，那就没什么添加悲伤的必要。

孙膑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那你呢，狂铁哥哥，你会离开吗？”

狂铁听到了孙膑的问题，他默不作声，只是把玩这二十三号候车厅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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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谁知道呢。”

孙膑转过脑袋，看着狂铁：“……可以不吗。”

“嗯？你说什么”狂铁一脸疑惑地看着孙膑。

“没事……我有点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狂铁看着一脸正经的孙膑，迁就地点点头，出侯车厅打电话叫外卖去了。

候车厅里的孙膑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默默地看着狂铁的背影。

那你离开的时候……可以不要丢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