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溪——寒花峪
白舒黎在回沅溪途中听闻近日岐山温氏所为,尤其是在知晓河东亦被吞并,更觉无法忍受,昔日她确信自己是心悦蓝曦臣便是在河东蝴蝶谷那日,怎么说那里也留有她的回忆,如今却被温氏如此霸道地占为己有,她嫌脏。
“温家人霸道专制成性,你莫要再往心里去了,不然日后有你气的。”白言欢放下手中的茶杯“在姑苏这段时日,可还好?”“除了吃食一言难尽,其余的还算不错吧。”言欢轻笑道“你可要尽早习惯,毕竟日后是要常年待在云深不知处的。”白舒黎一手撑着头,另一手转着知雪“可饶了我吧,我倒不如开始着手学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你还是放过厨房吧,你要是进去,怕是明天那儿就只剩灰了。”“少夸张,你明日来此教我可好?”白言欢无奈摊手“我怕是有心也无力了。”“为何?”“前些日子便时常感无力,请了个郎中来瞧了。”“如何说的?”言欢脸颊微红“说是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当真?那我岂不是要做姨母了?”她点头“父亲不让我过于劳累,阿澈这些日子看我也看得紧,今日若不是来此跟你说说话,他二人都不肯我出门。”舒黎笑言“那是自然,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她拍拍手“既然如此,那便只好我自己一人慢慢摸索了。”“算了吧阿黎,你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厨房。”“那又如何,曦臣说了,我何事都能做好。”“啧啧,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腻歪的紧。”
白舒黎自然不可能当真一人在厨房和那些食材大眼瞪小眼,特意寻了家中的厨娘来教她,日日在厨房内忙上忙下,前几日还险些烧了厨房,好在她向来有恒心,白轶祁拿她无法,也无奈不去管了。
三月后——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本同蓝启仁在兰室商议温氏近日吞并的数家门派,蓝方晏便小跑进了兰室“义父,泽芜君。”蓝启仁瞥一眼,捋了捋胡子“何事如此匆忙?”“温若寒长子温旭率温氏百余名修士前来,说家主教导无方枉费人才,让我们自行烧毁云深不知处。”蓝曦臣手下动作停滞片刻,微微皱眉“还如何说?”蓝方晏握拳“还说…说如此是清理门户,焕然一新。”蓝启仁怒道“简直欺人太甚!”“那我们…要反抗吗?”“如何反抗?如今温若寒神功已成,仙门大半都是其附属,若此时贸然反抗,我姑苏蓝氏百年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蓝方晏的拳头又收紧了几分“方晏。”“在。”“你且先率门中弟子按他们所言做。”“是…”蓝曦臣静默地在一旁,直至蓝方晏退出兰室,他才起身“曦臣,你且先携藏书阁重要书卷离开云深不知处。”“叔父,当下情况紧急,曦臣理应同门中弟子共同应对才是。”“正因情况紧急,藏书阁书卷是我姑苏蓝氏世代相传留下的精髓所在,温氏岂会留着藏书阁?当下只能尽力保住重要藏卷,莫要再犹豫,事不宜迟,即刻出发。”蓝曦臣懂蓝启仁话中的道理,作揖行礼“曦臣明白,叔父多保重。”
温家人果真首先便要蓝家人烧毁藏书阁,为保证蓝曦臣能尽量多带走些重要藏卷,亦是因本身就执拗的性子,蓝忘机一直挡在藏书阁前,温旭见他此状冷笑道“不自量力,给我烧!”
虽说蓝忘机修为了得,奈何寡不敌众,终究是被温旭手下围攻,断了条腿,温家此次对于蓝家的蛮横打压,最终以青蘅君重伤,蓝曦臣下落不明收场。
寒花峪——厨房
“赵姨,油炸上来了!好烫!”白舒黎猛地盖上了锅盖,吹了吹方才被油溅到的手指。赵姨无奈摆手一笑“阿黎啊,把锅盖打开,离锅远点儿。”舒黎小心翼翼地掀开锅盖,人蹿得老远,弄得赵姨哭笑不得,看着锅里的鱼,突然觉得它真是可怜,她对舒黎招手道“来,过来炒两下,给鱼翻个身。”舒黎接过锅铲,极为小心地抄起鱼翻了过来,炸起的油再一次溅到了她的手背,她无辜地搓了搓手,看着锅中的鱼,满脸的一言难尽。片刻后,赵姨又拉过她道“来,姨教你放佐料。”继而开始手把手教她放多少盐多少酱油,好不容易弄好了一盘菜,白舒黎拿起盘子兴奋地要将鱼盛到盘中,便闻门外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阿黎!”舒黎闻声便知是沈以澈,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来了寒花峪,此刻也无暇搭理他“何事啊?我这儿正忙着呢,你不如留下来吃饭,慢慢说。”“姑苏出事了。”白舒黎整个人一颤,锅铲掉进锅中,同锅壁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她走近沈以澈“停顿作甚?说清楚啊。”赵姨见二人此状,自觉将鱼盛到盘中放至一边,听沈以澈继续道“温家人昨日去了云深不知处,以清理门户为名威胁蓝家人自烧仙府,如今大半个云深不知处和山林皆被烧毁。”“人呢?”“我听闻蓝宗主受了重伤,蓝忘机为保藏书阁被围攻断了条腿,蓝曦臣…”“如何?说啊!”“蓝曦臣…下落不明。”“下落不明…云深不知处被烧了,青蘅君重伤,蓝忘机又…此刻他能去何处?”白舒黎握紧了拳,此刻对于蓝家人的担心,皆化作满腔怒火,她用难得低沉的声音道“谁烧的?”“自然是温家人…”“我当然知道是温家人,我是问温家的谁?温旭还是温晁?”“是…温旭…”舒黎冷笑,拿起桌上的吟风别到腰间,手执挽月,转身就要走,沈以澈拉住她的手也被她反手甩开“别拦着我!”
一路打伤了好几个温仆从后,白舒黎一脚踹开了温旭的房门“温旭!”见是舒黎,温旭先是故作客气“这不是白大小姐吗?性子真是越来越泼辣了,寻我有何事啊?”白舒黎纠起他的衣领“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温旭挣脱开“白舒黎,我看你这副着急的样子,是寻不到蓝曦臣才来的?那还真是可惜,因为我也正派人四处寻他,让他们自烧仙府,他居然敢逃,待我抓他回来,必然会…”温旭的一番话,被此刻架在他脖子上的吟风打断,白舒黎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声音比冬日的寒风更刺骨“不准叫他的名字,你,不配。”这句话,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温旭,我警告你,我白舒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你更没什么理字可言,你若再敢动蓝家人一根头发,最好有所觉悟。”温旭满脸不屑“你若是杀了我,沅溪白氏一族都要为你陪葬。”“杀你?”舒黎冷笑“还用我亲自动手?我嫌你脏了我的剑,这等胡乱夺人性命之事,自然是交给你们温家人来做,才更为合适。”“你什么意思?”“温旭,你说若是我告诉你爹,这些年你在他身边干的好事,他会不会感念与你的父子之情,给你个痛快点的死法?”温旭仍是碍于面子,却又露紧张神色“我爹不会轻信你的。”舒黎将吟风收回剑鞘“你可以试试。”话音刚落,她连一个眼神都未留给温旭,离开了不夜天城。
云深不知处自然是寻不到蓝曦臣,白舒黎只好先回了寒花峪,白轶祁知晓事关姑苏蓝氏,不论他如何劝告,舒黎都不可能对此事置之不理,他疑惑的是舒黎究竟用了何法,竟可威胁到温旭?“阿爹不必再问,我心中有数。”舒黎只留了这一句话便回了灵犀阁,心下想着自己偶然去岐山得知的一个秘密,如今竟能助她护姑苏蓝氏。
岐山清谈会当日,白舒黎在温情房中,见她正调制着一类汤药,便好奇问“阿情姐,此药何用?”“大补灵力,给温若寒的。”“温若寒?他不是刚练成了神功?此时补灵力?”温情点头“虽是神功,却仍有弊端,那便是有伤身子,练成后数月皆要服药保持灵力。”她将一味草药丢到一边,舒黎拿起仔细端详了一番道“这是…灵芝?”“正是,温旭派人拿来的,让我加进给温若寒的药中。”“这般好的东西,用在温若寒身上,当真是可惜了。”温情冷笑“你若喜欢,拿去便是。”“你不是要将此物放入药中吗?”“身为医者,我从不杀人。”“杀人?”“灵芝虽好,但若同这药中其他味草药混合,便成慢性毒药,此毒素会残留在体内难以排出,日积月累,总有一日会毒发而亡。”“阿情姐放才说,这灵芝是温旭吩咐加进去的?”“打着孝子的名号干仇人的勾当,温若寒会养出何等孝子?”
虽说此事并无法威胁到温若寒,但总能保姑苏蓝氏遭受重创后短暂的太平,舒黎担心蓝曦臣,如此寻他也不必担心温旭会伤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