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兰】孤鸿（一）

侍女庄主。

剑眉女子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白衣红袍衬得她愈发美艳。

花木兰何事？

话起杯落，淋漓碎片炸开冬日寂静。

侍女庄主、庄主饶命！妹妹实在是无能，雀姐她们也都尽力了，烦请帮主饶我们一命！

女子冷哼，眼睛看向结冰的湖面。

花木兰我不是说过，腊月初二是我亡母忌日，不许任何人打扰？怎么，也想变成你的忌日？

少女急急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直到额头见血。

侍女庄主，属下、属下也是毫无办法，那边捉住了我们的人，放话要您去换，不然、不然莞姐姐就.....

花木兰什么？阿莞？

女人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半晌，才缓缓松开。

　　阿莞如我行同手足，全帮上下谁死了我都可以忍耐，除非是她，该死！高长恭，你怎么敢动我的人！......定要取你性命！

　　山庄自腊月初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全庄上下噤若寒蝉。大家心知肚明，都不敢去挑战帮主威严，怕落得凄惨下场。

　　花木兰这几天反而和从前一样，日日坐在湖边，酌酒饮茶，看着山庄到处覆上一层白，眼里杀意渐浓。大小琐事皆无，最重要的无非是让颖姐打造出极富杀伤力的武器，一把短刀，让雀姐缝制几套上好的衣裳。

　　出庄的那天，漫天飞雪，皑皑素裹万物。花木兰换上印有梅花图样的素色狐裘，全庄上下站成两行恭送。

　　庄内女子四十又二，皆称姐妹。

颖姐兰姐，此行甚险，妾身挂念着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白裘女人接过雕刻精美的短刀，笑容自信。

花木兰颖姐，替我照顾好全庄人。不胜不归！

颖姐定不辱兰姐重托！

夜深，花木兰佯装熟睡，听闻周围人鼾声，方从被窝里掏出一把短刀。匕尖锋利，刀刃淬了毒，毒性上佳，入肉则人亡。

　　作为舞姬被选进庄里，也是花木兰的计划之一。层叠武士无所不在，唯有捏造身份。这样才能更接近那人，发挥匕首的最佳效力。

　　清怀山庄，取”清风入怀“意。一三五是清怀山庄宴请门客之日，到了周末则会举办舞宴，那时人多眼杂，最方便行动。

　　花木兰决定先观察周围环境，找好后路再出手。

　　门客宴会上，花木兰穿了件白色纱衣，素雅无双，而在高长恭携夫人就座时，花木兰看到了熟悉的面容。双目相交，皆是震惊。

　　原来阿莞竟是庄主夫人！

　　佯装震惊舞完了最后一曲，花木兰几乎是踉跄着离开。

　　一定是被强迫的吧，女人定了定心神，顾不上这些疑问，找出冷落许久的短刀揣进一席素衣中，和衣而睡。

　　明天，便是大宴了。

　　好巧不巧，梦里似乎有人撩开里衣，企图夺走匕首。花木兰惊醒过来一把抓住那人，却被那人仓皇逃了，匕首还在。

　　抱着忐忑的心，花木兰还是穿上一件不起眼的素衣，混在舞娘中起舞，实则处处观察，见高长恭及侍卫没有任何异样，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花木兰君不见高楼寒瀑拍珠帘，香山红叶染朱砂，千帆过尽情丝如影牵挂......（高歌）

原曲共有四个小节，最后一句是花木兰演唱，即“不知明月悲白发，千里孤鸿无情踏。”踩着“踏”的字眼刺杀高长恭。

　　没想到第三小节刚结束，高长恭便举杯起身。

高长恭听闻美人一曲如千年雪莲沁人心脾，美人一舞似桃花飘落轻盈窈窕，也请各位为我见证，今日，吾为美人之舞所倾倒，明日，还请各位来见证我们的婚成。

男人眉眼不凡，气质尊贵，翩翩跻入舞娘中，在花木兰眼前站定。

高长恭还请姑娘成全。

从他叫停的那一刻起，花木兰就有些乱了分寸，见他并无要杀她的意思，只好将计就计。

花木兰妾身之荣。

高长恭好！美人美酒已备！还请各位尽兴！

一整个下午，花木兰都在听闻周边丫鬟各种议论，大多是对“跃上枝头变凤凰”的自己又羡慕又嫉妒。可这种议论让她越发想要把尖刀匕首刺入高长恭的胸膛。

　　孤鸿山庄，庄主花木兰，五岁遭弃，然天资过人，七岁练武，十五岁建立孤鸿派，练的是女子才能驾驭的柔韧功夫，后来建立孤鸿山庄也只收女子，大多是被丈夫家暴、旁人唾弃、难以立足的可怜弱女子。

　　来到这里之后，有很多人开始不那么自暴自弃，也习得一些武功，对生活越发充满希望起来，也十分尊重花庄主，尽管脾气冷淡易怒还有些难以相处，不过大家都知道她真正在为女性权利而操心。

　　是夜，花木兰敲响了高长恭的书房大门，得到允许后方才进入。

花木兰唤我何事？

高长恭无非是想看你舞一曲罢了。（嘴角上扬）

花木兰如果是那样的话，早上已经看过了。我累了，还请等到明日再传。

高长恭哦？

高长恭嘴角挂上意味不明的笑容。

高长恭我想看你为我独舞一曲。喏，衣服已经给你拿过来了。

花木兰看向丫鬟捧着的一席玄衣，心中一动。

花木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分钟后，一身红衣的花木兰出现在高长恭视野里，本就气质清丽凛然的她越发妖娆美艳，如云中雁、水中纱，男人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玄衣偏偏起舞，红烛暖光交相辉映，舞姿刚中带柔，百转千回，迤逦飘逸。

　　舞毕，花木兰缓缓抬起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匕首，刺向男人，男人躲避不及，被刺中左肩。

花木兰看过我跳舞的人都已经下地狱了。

女人眉眼狠厉。

高长恭看来我不会下地狱，因为我一心向善。

男人强忍着疼痛，故作轻松地微笑。

花木兰 哦？你是第一个不怕死的。我记住你了。

花木兰拔出匕首扔到地上，看着男人捂肩退后几步，吃力地靠在墙上。

高长恭记住.....最好，咱们明天还得成婚.....

花木兰明天？你不会有明天了。

花木兰转身欲走，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高长恭是.....是吗？你看看你的刀.......

花木兰瞳孔地震，内心暗叫不好。刚刚拿在手中的重量不对！分明不是那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