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凛然受的是内伤,真气伤脉之伤,薛小枫助他运气贯通全身经脉后,这伤也是自动而解。
这仅凭靡音便能让他刀法不展,他想了一整夜,看着手中刀,想起了师父的一言一语,一时间,脑海中再现十年前的场景。
那年正值冬季,雪下不停,让整个九州大陆变成白色。一棵梅花树下,八岁的他站在树后露出了稚嫩的眼神,树的前方十步外,他的师父双手立刀于雪,闭目不动,这是他第十天而来,每次来,他师父仍然不动如山,他担心过,担心自己的师父会被冻死。
直到大雪将他师父埋没成山,他终于忍不住想去看看,可他还没迈出第一步,只见眼前掩埋师父的雪冲天而起,似雪尘而落,而后他师父猛然睁眼,拔刀出鞘间,一转身,刀已归鞘。
他不知道师父到底想表达什么,便上前询问师父,他师父抱起他,让他看向远方的高山。
这一看,却是让他记了一生,只见那百丈山峰轰然崩塌,激起雪海翻腾,响彻十里。
他听师父说:“这是他一生所悟刀法的最高境界,斩人于千里之外,只需一刀!”
还告诉他:“刀法是无止境的,而能观世间万物而自悟者,便能自成一境,师父能悟到的,他有一天也能悟到,而师父悟不到的,你亦能悟到,师父传你刀法,并不是让你继承衣钵,而是为超越师父。”
这些话自他下山起,总会夜夜想起,可他的刀法从无精进,与妖女一战,便让他的刀法弱点百出。
当他再次睁开眼,却是又过了一天,他起身下榻时,忘了自己是打坐而立,双腿早已麻木不已,他重重地摔在榻下木板上,无论双臂还是双腿,肘膝皆伤,掉到一旁的刀,露出了半截刀锋,只见锋上刻二字“惊淬”。
这刀是楚国用精铁而铸,为国中重器之一。
“惊淬……,你也感觉到了对吗?吾那有什么资质,只是废材一个罢了,师父当年不应救吾,救下吾只会丟了他的颜面……”
这时月光透窗而入,照在那惊淬二字上,字体一亮,竟是自动合鞘!
于凛然惊刹间,脑中一声空鸣,眼前一片白茫入内,白茫无刺目之效,竟是带着一股暖流贯穿他全身上下。
那一刻,四肢麻木已失,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这不像一天一夜没睡的感觉。
他握刀站起身,开窗飞上屋顶,观夜空弯月如刀,群星耀眼,他再次抚刀打坐,静心感天地变化。
有虫鸣,有风声,有人声,还有花叶之声。
声入心入耳,再次睁眼,抬头间,只见七星在上,由一条无形之线相连,他的眼中却是七种招式!
于凛然“七星刀式!”
于凛然“师父,吾自悟的第一境,算是通过了吗?”
他再望星空,仿佛看见了师父的脸旁……
夏蝉骑着小黑,薛小枫在身后跟着,这两人一马边说边笑,本是开心,却在离客栈十丈外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二人担心于凛然出事,很快来到客栈后院,只见他独身坐房顶,望着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蝉“小枫哥哥,于大哥一个人待在上面干嘛呢?”
夏蝉拴好马缰,看着他。
薛小枫“看星星呗,这家伙被妖女所伤,心中留有一点不甘还是有的,这夜还算安宁,让他一个人待着也是好的,吾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走小蝉,上屋中,吾教你如何抚笛。”
薛小枫搭了搭着他的肩膀。
当二人正要入屋之时,于凛然突然飞下,站在了二人的身后,所说之语,更是让二人意外。
于凛然“薛小枫,吾要与你切磋!你可敢一战?”
见他倾首而视,想来他身上的伤好了,薛小枫一笑,拔剑迎战。
薛小枫“你想打,吾便陪你!”
薛小枫说罢,二人飞至远离客栈的空地之外,夏蝉也牵着小黑来了此地。
夏蝉“小黑,你赌谁赢?若是你赌对了,吾便为你再买些好吃的。”
小黑左蹄一挪,指向了前方的于凛然。
夏蝉“好,那吾压小枫哥哥。”
只见二人拉开了架势,一刀一剑,相离十步之距,气势正红,下一刻,刀剑已出!
铛……!
刀剑交锋!
刀气剑气互斥而开,二人退回原地。
薛小枫气运掌心,力贯剑尖,一步如十步之快,眨眼间,已到了于凛然面前。
只见于凛然刀合入鞘,“七星刀式”由感而现!
七道刀气整齐为一而出,它无形,竟是一抵薛小枫快要刺喉的剑锋!
任他如何运力加强剑的穿透力,也丝亳突不破这七道刀气!
随后,刀气现形,聚七为一刀,将薛小枫硬生生逼退到了原点才消失。
薛小枫收剑。
薛小枫“于兄好刀法,看来这一天一夜的打坐没白坐。”
于凛然哈哈一笑,甚是开心,三人提酒入客栈,喝的那是一个痛快。
当然,小黑最开心不过,因为它赌赢了,所以这一夜,它吃了个痛快。
第二日,薛小枫独游诺城,来到武林人士喜欢的说书大堂,听那说书先生,讲那已经发生过的江湖风云事。
大堂不大,能容上百人有余,只见堂顶悬挂牌匾,上有二字,为“江湖”。
说书的老先生像极薛小枫所见过的老人家,他白发白眉白胡,一身普通夏衣,别人用兵器走江湖,他只用手中“惊堂木”便走尽了江湖。
薛小枫悄悄坐下,有人为他上茶,这一饮一听,如身临其境。
老先生“有一人,刀法通神,声名响彻,江湖万刀臣服,江湖万恶闻风皆丧胆!”
老先生“他姓断,名天涯,一生为刀,为名利,杀人无数,这样的高手,本以为世间无敌时,他一生劲敌,他一生宿命,终败于他手。”
老先生“他是谁?青城山叶孤鸣!一人隐世多年再出,一人功名多年正红,究竟如何胜负,那一战又如何惊动江湖……”
老先生“还请下回分解!”
砰!
老先生手中“惊堂木”拍桌一停,堂下之人乐亦不绝时,也期待明日的精彩。
人们一哄而散,薛小枫滋味回忆,想来自己什么时候能成老先生口中的众多豪杰?成江湖风云之事?
他抱剑闲庭信步地走着,脑中仍回味着老先生的故事,可他突然停步,眉头一皱,见面前不远处嘶杀声起!
他急忙赶到,见十多名黑羽门死士手持长刀正追杀一位青衣女子。
女子剑法虽冷,挑掉四五名死士,但她虎口已生血迹,两边长袖也是滴血不止,想来是双臂受了伤?
女子越战越无力,死士已将她逼进了绝地。
这时,薛小枫一剑出,寒光过后,死士已无活者存留,地上满是黑羽尸体。
方釆灵“多谢公子相助,小女子不知如何回报,可恨这黑羽门暴虐无道,吾虽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但吾只要活着一日,便要一日与黑羽门为敌!”
青衣女子以剑立身,话说完,轻咳间,嘴角淤血流出,看来伤的不轻。
那沾满血迹的脸,已看不清她原来的样子。
薛小枫收剑入鞘。
薛小枫“看你伤的不轻,若姑娘信吾,便跟吾回客栈暂且住下,吾能帮你一次,也会帮你两次,还是那句话,若你信吾,吾不介意为你疗伤。”
青衣女子颤动无力地站起身,想要以江湖之礼谢他时,却是因伤太重,昏倒而去。
这一倒,正好入了他的怀中,那血迹沾身,他一副不自在的样子,但心有怜悯,仍是将她扛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