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落下,夜仿佛愈发静了,不待“润玉”反映过来,“墨卿”便想呼自己一巴掌,只觉得自己作何来这么一答,父、夫一字之差,却生生将自己的追夫战线拉长了十万八千里,本来就已有年龄的鸿沟,如今又生生添上了人伦,他这算是变相作死吗?
不谈“墨卿”如何后悔,“润玉”心中此时更是掀起了惊天巨浪,“上神所言何意?润玉虽清寒势微,却也知自己真身为龙,乃天帝长子,又怎会再有另一个父君出现?”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眉头微锁,“上神莫不是修行无聊,专门寻润玉消谴?润玉自知鄙薄,还请上神勿要寻润玉开心。”
“润玉”此说正和“墨卿”意,“墨卿”顺杆揭下,又恐“润玉”恼了他,便打算糊弄过去,却不想,这一糊弄便……
一边拉住“润王”右手,往他的袖里乾坤中装各种法宝灵材,自认为“润玉”实是有些单薄,得好好爱护,一边又忍不住叼叼道,“傻玉儿,你怎能妄自菲薄,你是龙,更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九天应龙,生来便该俯瞰天下,又怎可……”
“润玉自小丑陋,面目可憎,当不得上神如此赞誉。”
“墨卿”心中一痛“你……”将对方按入怀中,“你生来便是来惹我心疼的吧?”
“润玉”言之凿凿,却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已然乱了,因着际遇,他对人的感情很是敏感,轻易不愿将真心交付于他人,乍开始他原以为这人会是母神派来抓他把柄的,却不想……其言行种种皆透露出对他的拳拳爱护之心。袖下指尖忍不住轻颤,那“父君”之说,他已信了七成。
六界谈起天帝之子,首先想起的往往会是旭凤,旭凤是父帝和母神之子,生即为嫡脉尊位,更是天界战神,火神之名威震魔界。而他生母不详,在这天界如履薄冰,自小他便想知道生母来历,也因此多次冒着父帝的不喜,却总是被父帝轻轻揭过,慢慢的,他也就不问了。不是不想知道,而是纵他询问千百次,都不可能得到答案,反而会消磨父帝对他的情分。
难道?这都是因为他不是父帝亲子?
心口无端泛起烦闷,“润玉”的眼中闪过复杂,平白下,竟是有些委屈。若您真是我亲父,在这数万年间又怎会对我不闻不问,任我寄人篱下?
下意识别过眼眸,躲开对方的视线,“上神,润玉方才下值,此刻有些乏了,可否容润玉辞去,回璇玑宫休息?”
可怜我玉儿年纪轻轻便常值夜班,本是桃李年华却不得不与这长夜为伴,难怪身子骨长得比那旭凤足足清瘦了五分,连身量也偏于姣巧,唉,这天界之人看着人模狗样,却如此偏待幼崽,也难怪仙口出生率年年创历史新低。新生仙裔的质量也良莠不乔,多的是根骨平平之辈,比不得玉儿钟灵毓秀之万一。瞧这脸,瞧这腰,瞧这身姿……只是……
“上神?”
“就在这里不好吗?”
“润玉”环周四顾,“上神此处自是极好,却并非润玉可久驻之处。”
“本座看你旧伤未愈,灵力有阻,心中有气,血气不足,应好好蕴养些时日,那璇玑宫实是简……咳咳……曦华灵力充沛,最是适合你疗养不过。”
“曦华?这里是上清曦华?敢问尊上是?”
“本座墨卿。”
“曦华圣君?!”“润玉”心中原是只信了“墨卿”七成,此时却已有了十成。天下之大,莫不分六界,六界之上,却有上清,而上清天已向来已曦华为尊。玄元斗姆元君只是上清诸神中之泛泛者,却尤为六界尊崇,何谈曦华圣君。芸芸众生,断不会有人敢冒充,而堂堂曦华圣君,又怎会编谎话欺他一个小小夜神?心里压抑了万年的委屈止不住的涌了起来,眼角泛起了红,泪盈满眶,顺着脸颊滑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润玉”声音微哑,带着些许哽咽,“尊上……”您真的是“润玉”的生父吗?
见“润玉”不知怎的却是要哭出声来,“墨卿”赶忙将人抱起,环在怀里,
刚才他亲探之下,便觉玉儿体内暗伤旧疾颇多,玉清池有洗经伐髓,锻筋塑体之效,更能修复沉疾,练焠精骨,无论润玉此时何状,总是有些作用的。
“玉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墨卿”便忙给“润玉”号脉,“看来,还是我疏忽了。”言罢,抱着“润玉”,往玉清池去了。
“嗝……”润玉一时不查被“墨卿”抱起,心中千万言语被迫咽下,发出了小小的呜咽声,霎时红了整个脸庞,下意识往“墨卿”怀里钻去。又反应过来一顿,这是他父,不会嫌弃他的,不会的,却还是偷偷的向上方投去目光,映入眼帘的却是担忧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