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苟依江死的那天，天降大雪

他驱车在高速上飞奔，雨刮器唰唰的不停摆动，仿佛也在焦急。车窗外白茫茫一片，路两旁的植物隐没在白雪皑皑中。高速限行，出道口内赌出了一道长龙，他弃车拔足狂奔，呵出的气变成一团团的白雾，心脏跟随脚步，猛烈的撞击着胸膛，灵魂都快要脱离身体

却还是迟了。

医院里，那病床是空的，蒙着一层白布，触目惊心。

正在收拾的护士路过，他一把抓住她。她的手上还有沾满了血污的旧衣，那原本是一件白色的毛衣，却几乎快被血水渗透。

他的心脏猛的缩紧，又像被利器扎入，整个人仿佛变成木偶，杵在那里。窗缝里挤进来来一阵冷风，卷着雪花，雪花刚刚落到地面上便化了。他伸出双手，捂住了脸。

水声哗哗。

他猛地挥开手，莲蓬头落下的水瞬间淹没他的脸。

墙上的钟，显示三点。

这个小镇的几百人早已沉寂入睡，窗外的街道偶尔响起车子驶过的声音，一道光线从远到近，倏的又掠过去，归于死寂。

“吱呀――”一声，洗漱间的门被打开，一双湿漉漉的脚踏了出来，停在了门口的地垫上。蒋易森抓起浴袍披上身，头发的水滴还在往下坠，顺着额头、鼻梁，然后悬在下巴上。大概是被热气蒸太久了，他的眼底泛着一丝丝的红，他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用力的把脸上的水渍拭干。

雾气很快从洗漱间弥漫到整个房间，这个只有五十平米的小居室，他只是暂时租住。今天是他在这个小镇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启程回国，晚上八点的飞机，所有人都在等他回归，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固执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