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黄包车跑到红灯笼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川流不息的湘菜馆里，人声显得有些吵嚷，却胜在热闹。川菜辣子的香味，不时随着服务员上菜的吆喝声飘出诱人的香味。

你迈下车，掏出钱递给车夫，他要找钱，你摆摆手说不用，那车夫千恩万谢的去了。人群再热闹，可风还是冷的，你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眼便看到陈深和徐碧城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餐馆正门的人流中。

想起方才电话中扁头吞吞吐吐的语气，你心中不禁生起一丝疑虑。你竟没跟着他们进去，反倒避开人声鼎沸的正门，绕了半圈，在饭馆东侧一处树影婆娑的玻璃窗外站定了。

屋里人来人往，不过像正面那样热闹的声音却传不过来了。你站在稍远的阴影中，是以里面的人只能看到隐隐约约一个人影，你却能望到里面全貌。

目光在不时来往的人群中穿梭，你很快便看到了陈深颀长的身影。他和徐碧城绕过几个满客的圆桌，径直向大厅另一头走去。

你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却瞧见了两个令你意想不到的人——唐山海和柳美娜。

唐山海西装革履一如寻常，而柳美娜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卷发，身上一席小洋装衬得她丰腴而娇媚。

当你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的同时，柳美娜握住了唐山海搭在桌沿上的手，脸蛋微红。你心头一悸目光转向唐山海，他背对着窗户看不到神色，可那只被握住的手却没有挣开的意思。

饭堂内，徐碧城已经面色阴沉的停在了柳美娜身后，陈深在略靠后一点的位置倚着着栏杆吊儿郎当的站着。唐山海像是余光一撇看到了徐碧城，这才猛地把手抽出来。

在柳美娜慌里慌张站起来给徐碧城解释的当，你似乎已经明白了这是怎样一场大戏。善妒的妻子咄咄逼人的把花心的丈夫推向了暧昧的第三者，不过扮演丈夫的演员实则另有所图。

可这样精彩的一个剧本，为何偏瞒着你？若不是你从姨母家提前回来，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他担心你会坏事吗？可他明知道你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为何还要瞒着你？

你的眉头拧做一团，他……不信任你。

玻璃隔绝了一切声音，不论是热闹的吆喝还是令人尴尬的争执。窗内柔和的黄光被树影完全挡住，冷风毫不留情的带走你身上的那一丁点暖意。

或许这样想有些偏激，可看着里面眉目严肃的唐山海，你的心乱成一团。就连当年那些青涩时光，都像是一场旖旎的旧梦。

徐碧城冷着脸说了几句扭头便出了大门，唐山海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圆桌旁只留下柳美娜急得直跺脚。陈深的嘴张张合合，指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显然是在拱火。

柳美娜是个急性子经不起挑拨，没等他说完就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连随身携带的小包也遗忘在了沙发上。

陈深一路目送着柳美娜跑出饭馆，视线落回被遗忘的小包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