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二）

目送着张显宗到了花园的另一边，岳绮罗才收回了目光，冷冰冰地问：

岳绮罗“无心，我让你找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无心故意装傻：

无心“找、找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岳绮罗“哦？”

她拉长了声音，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纸人来：

岳绮罗“那你说，是你的血快，还是我的纸人杀人更快？”

无心“咳。”

无心看混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说：

无心“没有。”

岳绮罗两条秀眉紧蹙：

岳绮罗“你最好给我快点！再寻不来，我就把顾玄武的身体给张显宗用！”

无心“不是我不想，实在是你的要求太高。”

无心做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无心“这世上不老不死的身体，除了我，还真找不到别的。想要长生不老的，也就妖的还堪用。可张显宗到底是个普通人，就算现在他那两魂一魄一直不散，也驾驭不了妖的身体。你说，我能怎么办？”

岳绮罗“我不管你怎么办，我只知道你若再想像从前那样骗我，可没有第二个鬼洞能困的住我。”

岳绮罗并不相信无心的话。她虽然道行高深，终究是毕生都在研究自身的不死邪术，套用在张显宗这残缺的魂灵之上根本不适用。何况她也不过是魂灵不灭，能不断投胎罢了。张显宗连三魂七魄都不齐全，恐怕就是投胎都做不到。可无心不同，他可是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要说一点法子都没有，那就是骗人。

无心看了眼不远处还在对视的张显宗同顾玄武，清了清嗓子：

无心“你不是说……如果找不到堪用的身体，把他的三魂七魄凑齐了，也是可以的么？”

岳绮罗“当然。”

岳绮罗点头。

岳绮罗“若是他的三魂七魄能凑齐，我自然有办法助他夺舍。怎么，你有法子找齐？”

无心“我虽然没有法子，可却有人能够做到。”

无心点头。

无心“只是他这几日出去云游……”

岳绮罗“我只给你三天。”

岳绮罗才不想听无心的屁话，知道有法子能凑齐张显宗的魂魄，她内心极为欢喜，面上却并不怎么表现：

岳绮罗“三天后，要么你给我一个答案，要么顾玄武死。”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

岳绮罗“别想跑，无心。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想，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折磨的你不得安宁。”

无心吞了口口水，觉得她并没有夸大其词：

无心“知道了。”

岳绮罗又把目光投向张显宗：

岳绮罗“无心，你知道三魂七魄分别代表什么吗？”

无心一愣：

无心“不知道。你不是青云观的弟子吗，怎么三魂七魄，没人教过？”

岳绮罗“张显宗现在的两魂一魄，是胎光、爽灵二魂和雀阴一魄。胎光、爽灵二魂，乃是天魂与地魂，最不易散；而雀阴一魄，不过是七魄中最微弱的一魄，为什么能够和胎光、爽灵一同凝聚？我想不透。”

她尖细的嗓音此刻带了迷茫。

岳绮罗“不过是最平凡的一丁点魂魄，原本都应该魂飞魄散了，现在却能凝成一团，连我的力量都撼动不了半丝。我以为我通晓正邪两道，可是到他面前，常理却都行不通。”

岳绮罗在无心的记忆里，一直是个癫狂的怪物。她为追求永生而杀人，为饱食而杀人，为了寻乐而杀人，人在她眼中并不比蝼蚁高贵多少。她自己虽总是投胎成人，骨子里却根本是个非人的恶魔。可如今她脸上流露出的表情，看向远处张显宗的眼神，竟又十足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不是曾经不懂装懂、故作风情的模样。

无心“岳绮罗，”

无心答非所问：

无心“你好像有了点人气儿。”

岳绮罗“闭嘴。”

岳绮罗狠狠瞪了他一眼。

岳绮罗“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否则，这天津城虽大，掀起点风浪，倒也不是什么难题。你给我记好了！”

无心扯了扯嘴角权作笑笑，他觉得这个忙应该帮，至少从此不必担心岳绮罗会再追杀自己。只是他想到张显宗复了活，就能长长久久地陪着岳绮罗，而他天下第一的好月牙却早已经魂飞魄散，不知投胎到哪里去了，他空荡荡的胸膛里就钝钝的痛。是时候叫白琉璃来啦。

“请”走了张显宗同岳绮罗后，无心站在大门外这样想着。他目送岳绮罗里去，便看见张显宗为岳绮罗拉了拉手臂上挂着的披帛，而岳绮罗侧了头，小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将她的一副好颜色趁的更为娇艳。月光笼罩着这条小巷，将远处不人不鬼的两个影子拉的老长。无心不知想到了什么，在门口站了许久，宛若一尊早就树立在那的雕像。